小屋没开灯,只有一支蜡烛在桌子上燃着,火苗晃悠悠的,映着爸爸的脸。他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脸色蜡黄,正坐在床边咳嗽,咳得身子都在抖,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妈妈坐在他身边,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偷偷抹眼泪,袖口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泥土。
“爸,妈!”我喊了一声,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妈妈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婷婷,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晚了,路上安全吗?肚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自己跑回来?”
爸爸也停止了咳嗽,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回来就好,快坐,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我按住了——他的胳膊瘦得只剩骨头,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凸起的骨节。
“爸,你别动,我来。”我扶着他坐下,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张医院的检查单,上面的字我认不全,可“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肺气肿”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爸,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病?”
妈妈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爸不让说,怕你担心。上次为了给你凑医药费,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这病,只能靠吃药缓解,去医院一天就要好几百,咱哪花得起?”
我看着爸爸蜡黄的脸,看着妈妈鬓角新增的白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从包里拿出那两百块钱,塞到妈妈手里:“妈,这钱你拿着,给爸买点好药。”
妈妈不肯要,推回来:“你在东海也不容易,两个孩子还要花钱,我们有钱,你自己留着吧。”她的手粗糙得像树皮,上面全是裂口,那是常年在地里干活、在工厂打工磨出来的。
我们推来推去,爸爸突然说:“婷婷,你要是过得不好,就带着孩子回来吧。就算家里再穷,也能给你们一口热饭吃,总比在外面受委屈强。”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想答应,可一想到阿杰的脸,想到婆婆的话,又摇了摇头:“爸,我没事,阿杰对我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忙。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我不敢说真话,我怕他们伤心,更怕自己真的会动摇——我已经把这个家拖累成这样了,不能再让他们为我操心。
我在老家待了三天,每天帮妈妈做饭,给爸爸喂药。爸爸的药是最便宜的止咳片,吃了没什么用,夜里还是咳得睡不着。妈妈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挖红薯,中午回来给我们煮红薯粥,下午又去村里的小工厂缝牛仔裤,晚上回来手指都肿了。我想帮她缝,她却不让:“你怀着孕,别累着,歇着吧。”
临走那天,爸爸把我送到村口。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我手里,布包上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这里面有五百块钱,是我跟你王叔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