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而来,因阵营敌对,我未曾有机会领略这位悲剧英雄生前的万丈豪情,却以这种最不堪的方式,见证了他最后的屈辱与消亡。
自此,这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便成了我梦中挥之不去的魇魔。每次它出现,我都会惊喘着从榻上坐起,冷汗浸透中衣,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能让我惊悸良久。
2 震泽寻幽
失眠和惊悸日益严重。面色日渐憔悴,精神也恍惚起来。府中供养的医者来了几拨,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却始终不见成效。最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被我反复追问后,捻着胡须沉吟道:“大王此症,非药石所能速效。乃惊惧之气郁结于心,神思不宁所致。或可尝试移情易性,远离案牍烦嚣,寄情于山水之间。登高望远,视野开阔,或能舒解胸中块垒。”
他的话点醒了我。是啊,或许我真的需要离开这座虽然奢华却如同无形囚笼的王府,出去走一走,看看真正的天地。
时值深秋,天高云淡,气候宜人。恰逢前几日宴饮时,座中一位来自吴地的宾客谈及我辖下的乌程县,盛赞其地的震泽湖(今太湖)。言其烟波浩渺,景色壮丽,更有“震泽三白”(白鱼、白虾、银鱼)味绝天下,令人口舌生津。又言湖旁有弁山,奇秀幽深,素有“吴兴第一峰”之美誉,是登临览胜的绝佳之处。
宾客的描述勾起了我的兴趣,也勾起了我那点属于现代人的旅游癖好。当下便做了决定:就去乌程,游震泽,登弁山!或许那浩瀚的湖水和高耸的山峰,真能洗去我心中的阴霾,让我夜能安寝。
念及此处,立刻召来府中长史与门下几位得力的宾客,将王府大小事务一一交待清楚。我特意嘱咐,此行意在静养,务必轻车简从,不得扰民。只挑选了两名武艺高强、性情沉稳的护卫随身,三人三骑,带上简单的行囊和足够的金帛,便悄然离开了王府。
马蹄嘚嘚,踏着秋日的官道,一路向南。离开权力中心的束缚,呼吸着田野间清新的空气,看着沿途村落的袅袅炊烟,我的心绪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些。沿途官员闻讯欲来迎候,均被我提前派人婉拒。
数日后,日暮时分,我们抵达了乌程县城。并未惊动县衙,只在城中寻了一处看起来颇为干净的客栈住下。掌柜的自然看不出我们的真实身份,只当是寻常富家公子出游。是夜,在客栈中吃了一顿地道的湖鲜,那银鱼炒蛋的鲜嫩滑爽,果然名不虚传,让我暂忘了烦恼,多添了半碗饭。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醒了。或许是心中有所期待,竟比往日精神了许多。推开窗,只见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空气中带着湖水特有的湿润气息。招呼上两名护卫,在客栈用了些早点,便径直向震泽湖而去。
辰时三刻(约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我们已站在了震泽湖畔。但见旭日初升,万顷碧波在晨光下荡漾,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湖畔杨柳依依,倒映水中,如诗如画。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和水草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果然是好天气,好景致!
湖边泊着不少渔船和游船。我们雇了一艘稍大些的乌篷船,船公是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老者。我命护卫将带来的简易钓具搬上船,今日兴致颇高,想要体验一番湖上垂钓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