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烟波初遇——海天为纸,诗心落笔
烟波岛,不是地图上轻易能寻到的名字。它藏在东海深处,像一枚被岁月遗忘的玉佩,静静漂浮在碧波万顷之中。四面环海,潮声如诉,晨雾如纱,暮色如画。每当朝阳初升,海面便泛起金红的涟漪,仿佛天地间铺开了一卷未干的水墨长卷;而当夜幕降临,星河倒映海中,渔船灯火点点,宛如天上人间交相辉映。
岛上建筑皆承唐风遗韵,飞檐翘角如大鹏展翼,青瓦白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街巷以青石铺就,蜿蜒曲折,两旁植有古槐、垂柳与桂树,春来樱花如雪,夏至莲荷盈塘,秋深丹枫似火,冬临松柏凝霜。更有茶经亭、鸿鸿寺、望月台、诗心阁等古迹散落其间,每一处都藏着一段传说,每一砖一瓦都浸透了千年的文脉与风雅。
岛民以诗为礼,以舞为信。每逢节令,必有诗会、舞赛、茶宴、灯会,代代相传,未曾断绝。孩童牙牙学语时便背诵“床前明月光”,少年习舞时必练《霓裳羽衣曲》,老人闲坐时则对弈吟诗,谈笑间皆引经据典。烟波岛,不只是地理上的孤岛,更是文化中的一方净土,是唐韵在时光洪流中幸存的孤本。
三赐,便是为这唐韵而来。
他本名唐赐,字子安,出身江南望族唐氏,祖上曾出过三位宰相,门楣显赫。自幼受庭训,五岁能诵《诗经》,十岁通《文选》,十五岁便能作律诗,被师长誉为“少有逸才”。他眉目清朗,鼻若悬胆,双眸如秋水含星,举止温润如玉,言谈间不疾不徐,常着一袭素白长衫,行走时衣袂飘然,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谪仙人。
然其父唐景元,乃商界巨擘,掌管江南数省盐铁漕运,家资巨万。他不喜子安整日埋首诗
书,常斥之:“诗不能当饭吃,风雅救不了家业!你若再不务实,唐家百年基业,终将败于你手!”父子屡起争执,子安屡次辩解:“诗可传世,文可载道,何谓无用?”父怒拍案:“世道艰险,人心不古,你读这些虚文,将来如何立足?”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父子再起冲突。子安坚称不愿继承家业,愿以诗传世。父怒极,摔碎其珍藏的《李太白集》,厉声断绝父子之情。子安心如刀割,当夜收拾行囊,携一琴、一砚、数卷诗书,悄然离家,登船远赴烟波岛。
他租下岛东一处临海小院,名曰“听涛居”。院前有九级石阶直通海滩,阶旁立一石碑,上刻“诗心所寄,海天为证”八字,字迹苍劲,据说是百年前一位失意诗人所留。院后竹林幽深,风过时簌簌作响,如万竿齐吟。书斋名“墨云轩”,轩内四壁皆书,案头文房四宝齐备,窗外可望海天一线。
每日晨起,子安必立于石阶之上,面朝大海,诵读《诗经》《楚辞》或唐人诗选。海风拂面,浪声应和,仿佛天地间有无数看不见的听众。他诵至动情处,常有海鸟盘旋而下,似被诗声吸引;潮水退去时,沙滩上竟留下贝壳排列成行,宛如天然诗句。
午后,他常漫步岛间,访古迹,品新茶,与岛民谈诗论道。他谈吐风雅,见解独到,很快便被岛人称为“唐公子”,更有少女暗中倾心,称其“风骨如竹,诗心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