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掠过神像的刹那,杜若看清了他眼底的寒芒——那不是土匪的凶光,是战场上淬炼出的杀意。
第二章 匪寨深潭
破晓的雪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杜若蹲在树杈上,看着齐铁山用刺刀在桦树皮上刻记号。
他动作很轻,刀刃刮过树皮的沙沙声几乎被风雪淹没。
昨夜河神庙的日军巡逻队刚走,这男人就拖着她钻进了老林子,一路上没留下半个脚印。
"黑山帮的老巢在野狼沟。"
齐铁山突然开口,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霜,"韩七刀篡了镇三江的位,今晚要插香立棍。"
杜若攥紧怀里的油布包,那里面是父亲用命护住的《长白山秘药图》。
她刚想追问,齐铁山却猛地捂住她的嘴。
不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三个土匪扛着步枪晃过来,领头的正摆弄个新鲜物件——巴掌大的铁盒子,天线支棱着。
"日本人的...无线电?"杜若瞳心中意外。
齐铁山冷笑,从后腰摸出把怪模怪样的短弩。
弩箭嗖地钉进最后头土匪的后颈,那人一声没吭就栽进雪窝子。
前面俩土匪回头时,齐铁山已经鬼似的贴上去。
黄铜烟嘴刺刀一划一捅,血还没溅出来,人已经软倒在地。
"换上。"他扒下羊皮袄扔给杜若,"这俩是巡山的草上飞,午时前得回寨交令。"
羊皮袄裹着马粪和旱烟味,熏得杜若直犯恶心。
她刚系紧腰带,林子里突然传来声布谷鸟叫——假的,尾音拖得太长。
独臂少年从树后闪出来,右袖空荡荡地晃着,左手却握着把锃亮的镜面匣子。
枪口对着齐铁山眉心,沉稳得有点想当然。
"三爷说,"少年声音嫩得像新雪,眼神却老辣,"您欠的命该还了。"
野狼沟的匪寨比杜若想象的还邪性,木栅栏上钉着整排狼头骨,眼窝里塞着冒烟的松明子。
寨门两侧的瞭望塔上,土匪比划的不是步枪,而是日造"十一年式"机枪,俗称“歪把子”!
"别抬头!"
齐铁山压低羊皮帽,"韩七刀在阴阳窑里会客呢!"
杜若余光瞥向中央最大的木屋,窗户里晃着几个人影。
有个穿学生装的姑娘正给座上人点烟,火柴光一闪,照亮了韩七刀脸上的疤,也照亮了对面那人的脸。
圆框眼镜,仁丹胡,领口别着南满铁路的樱花徽章,是日本人!
独臂少年引着他们绕到后寨,突然掀开块伪装的草席。
地窖里堆着二十多个木箱,撬开的那个露出黄澄澄的子弹,箱盖上印着"昭和三年·大阪造兵厂"的黑字。
"七爷...不,韩七刀这半月运了三趟货。"
少年踢了踢箱子,"昨儿半夜还来了辆装甲汽车,卸下几个铁桶,寨里兄弟碰了就烂手..."
齐铁山突然拽着杜若蹲下。寨门处传来喧哗,那蓝裙子姑娘正送日本人出来。
鞠躬时裙摆一掀,露出半截军靴,竟然是日本陆军将校专用的马靴!
"不对劲..."
齐铁山眯起眼,"绑票要赎金天经地义,可韩七刀又是军火又是特务..."
地窖外突然响起铜锣声,独臂少年脸色大变:"插香开始了!三爷说您要的东西在..."
"砰!"
枪声炸响时,少年的空袖管被打了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