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火油坊
油坊里的铜釜挂着豆油,凝固的油脂泛着尸蜡般黄光。
杜若攥紧油布包,盯着韩七刀在灯下晃动的影子。
他脚边捆着个穿学生装的姑娘,嘴里塞着破布,正是那晚匪寨里的"蓝裙子"。
"地图换人!"
韩七刀踢了踢姑娘,"杜小姐可别令尊似的耍花样。"
杜若展开羊皮图的瞬间,齐铁山突然暴起。
"关东烟"的刺刀扎进铜釜,滚烫的豆油浇在三个土匪头上,惨叫声中他夺过盒子炮点射。
油灯被打翻,火苗"轰"地窜上房梁。
蓝裙子突然自己挣开绳索,反手给韩七刀一枪托!
"奉天特派员林曼!"她自报身份,"韩七刀是日本特务松井..."
话音未落,天窗玻璃"哗啦"碎裂。
子弹击中铜釜,射出一排弹洞。
燃烧的豆油瞬间漫过地面。韩七刀狂笑着扯开衣襟——他胸前绑满雷管,引线已经点燃!
"龙眼泉底下是石油!"他在火中嘶吼,"帝国需要..."
齐铁山拽着两人扑向后窗,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掀飞出去。
林曼的辫子烧焦了半截,这个女特工趴在雪堆里,正用铅笔头在《奉天日报》上写密码。
"韩七刀没死。"她撕下报纸吞进肚里,"油坊有地道通铁路线。"
杜若摸向怀中——真正的秘药图其实绣在牡丹荷包里。
父亲临终前夜的话犹在耳旁:"龙眼泉往东三百步,有株雷击木..."
齐铁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林曼扒开他衣领,后颈的刺青周围布满紫斑:"氰化物中毒!油坊的火里掺了毒烟!"
远处传来装甲车的轰鸣。
杜若抖开荷包,金线绣的牡丹花蕊里藏着三粒解药。
她刚要塞给齐铁山,林曼却一把按住她:"等等!你听——"
风雪中隐约飘来日语广播声:"...满洲石油勘探队...龙眼泉气象站..."
齐铁山突然睁眼,染血的手指比划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油坊爆炸是信号...日军要强占龙眼泉!"
林曼掏出手枪上膛:"没时间了,哈尔滨的731部队已经派出生化班..."
第五章 旭日东升
杜若趴在冰窟窿边缘,看着齐铁山把炸药安放浮冰下。
男人咳出的黑血在冰面上结成细碎的红晶,每咳一声,后颈的刺青就跟着抽搐一下。
三天前那场油坊爆炸的毒烟,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肺。
"林曼呢?"她往掌心呵着热气。
齐铁山用下巴指了指对岸。
女特工正伪装成卖烟卷的小贩,蓝布棉袄下鼓鼓囊囊的——那里头藏着拆散的狙击步枪。
江桥上的日本兵检查着过往的车辆,一辆卡车货厢里露出印着"地质勘探"字样的木箱。
"那不是勘探设备。"齐铁山点燃引线,"是采矿用的粉碎机。"
杜若摸出牡丹荷包金线绣的秘药图在晨光中泛着微光,父亲用暗针刺出的记号连成一条蜿蜒的线,直指长白山深处的"雷击木"。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认药,曾指着棵焦黑的古松说:
"若儿记住,雷火打过的木头,能镇最烈的毒。"
冰层下的炸药轰然爆响,江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日本军卡在冰窟窿里倾斜成诡异的角度。
林曼的枪声同时响起,桥头哨兵的天灵盖飞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