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触即收。柳师姐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刚才那一下,虽未用力,但带有一丝试探性的清明咒力,若真是心神混沌之人,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若神智清醒或有修为在身,必然会产生细微波动。
而我,毫无反应。就像一潭真正的死水。
她眼中的探究稍稍褪去,但并未完全消失。
“看来真是巧合。”她收回手,语气恢复平淡,“走吧。”
那微胖弟子连忙跟上,临走前还瞪了我一眼:“傻愣着干什么?滚远点!”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小径尽头,才缓缓收起脸上的傻笑。
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柳师姐,好敏锐的心思,好利落的手段。内门之中,果然藏龙卧虎,不像周天那种货色。
她显然没有完全相信,只是暂时找不到破绽。
经此一事,我更加确定,这灵宝宗,比我看到的还要复杂。周天之事,恐怕只是个开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感受着体内那丝因逆转功法而变得诡异阴冷的灵力——那是属于邪修的灵力,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悬在我头顶的利刃。
必须更小心才行。
我重新挂上痴傻的表情,晃晃悠悠地往杂役弟子的住处走去,嘴里依旧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傻子世界里一段无意义的插曲。
只是在我混沌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的清醒,如寒潭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周天完了,但我的路,还长着呢。这装疯卖傻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或许,永远都没有尽头。
回到我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发现里面有人。
不是执法堂,也不是柳师姐他们。
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周天的头号跟班。
他正焦躁不安地在我的破屋里踱步,脸上带着惊惶和残余的凶狠。
我一进门,他猛地抬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一把揪住我的破衣领。
“傻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周师兄!”他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被他晃得头晕,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拼命摇头:“没...没...糖...吃糖...”
“还装傻!”他气得抬手要打,但似乎又想起这里是杂役区,动静太大会惹人注意,强行忍住了,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告诉你,宋扬!别以为周师兄倒了你就没事了!你干的那些好事,我知道!要是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弄死你!”
我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不说...不说...怕...别打...”
他死死瞪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但最终,他还是更愿意相信我是个真傻子。
他松开了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真是倒了血霉!周师兄怎么会...”
他嘀咕着,又警告性地指了我几下,这才匆匆离开,像是怕被人发现他来过。
我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慢慢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眼神恢复冰冷。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是猜的,还是周天真的告诉过他什么?
看来,周天虽然倒了,留下的麻烦却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