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镇上，两人分道扬镳，各干各事。
沈一凝在镇中心小学开完会，从学校出来，快晌午了，她跟季中临约好在派出所门口见，也不知道他办完事情没有。
家里牙膏剩的不多，沈一凝向路人大妈打听供销社在哪儿。
大妈热情地说：“不远，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就到了。哎呦，大闺女，你长得可真俊，干啥的？有对象吗？多大年龄？”
沈一凝羞窘道：“谢谢大妈，我先走了。”
大妈笑着在她身后喊：“害啥羞，大姑娘，挺腼腆。”
供销社果然不远，沈一凝走十来分钟就到了，正要过马路，忽然看见街对面季中临和一位扎马尾的姑娘有说有笑地一起进了供销社。
镇上的供销社很大，青砖灰瓦的建筑，大门敞开着，窗子也开着，里面的货物和人一览无余，烟酒糖茶、衣服鞋袜、日用百货，大到自行车，小到针头线脑，什么都有卖。
现在正是饭点，人不多，代销员懒懒的坐在货柜后面，偶尔对光看不买的人翻个白眼。
季中临站在一排花花绿绿的糖罐子前，他身边的姑娘选了其中几种，笑盈盈的看着他，听不清说什么，季中临很痛快的付了钱。
沈一凝抿了下嘴唇，眼波飞到别处。
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她等了会儿，见季中临还不出来，反而去了卖鞋的柜台，那姑娘一手拎着糖袋子，另一只手拿起一双布鞋给他看，他摇摇头，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
那姑娘又换一双皮鞋，他还是摇头。
沈一凝等的不耐烦了，偶遇就偶遇，两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她透过窗子又看他一会儿，打算进去时，隐约看出点不正常。
季中临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落在一位中年妇女身上，那大姐买烟，他买糖。大姐买完烟去买毛巾，他又跟过去，在旁边的货架子买鞋。
大姐买完东西从供销社出来，季中临和那姑娘对视一眼，立即往门口走。
他们在做什么？那中年妇女又是干什么的？
沈一凝见中年妇女背一个单肩包，提着刚买的东西走得很快，季中临似乎不敢跟的太近，好像怕被发现，眼见妇女拐进小巷子，他才跟扎马尾的姑娘赶紧追上去。
演电影似的，沈一凝在旁边看了半天，迟疑片刻，从另一头钻进小巷子。
季中临和民警赵兰追进巷子，瞥见中年妇女刘翠英又拐进另一条胡同，这片是居民区，巷子纵横交错，跟迷宫差不多，铁定能把跟人跟丢。
“小赵同志，咱们这么跟下去不是办法，最好拖住她，让她不能通风报信，这样一来，她的同伙没准儿会露出马脚。”季中临看了看周围环境，大中午的，家家户户关着大门，人都在家里歇晌。
赵兰同意季中临的办法，人贩子就在这一片藏着，但具体在哪里，摸排三个月都没找到。今天派出所所长听说空军部队军官来办事，马上作出决定，请他协助一起办案。
季中临爽快答应，恰好疑似人贩子同伙的刘翠英又冒出头，他与民警赵兰担负跟踪刘翠英的任务。
两人快步追进胡同。
巷子断墙后，沈一凝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季中临在协助警方办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也悄悄跟上去。
“大姐！”季中临叫了一声。
刘翠英回头，谨慎地看着季中临：“叫我么？”
季中临走过去，摊开手中的粮票，“这是你掉的吗？”
一斤粮的票。
刘翠英眼珠转了转，空闲的那只手装模作样摸了摸口袋，“哎呀，还真是我掉的，谢谢你啊，小伙子，拾金不昧，好人。”
粮票从季中临的手上被抽走。
刘翠英正要走，季中临一把拉住她胳膊，“大姐，您是本地人吗？”
“你有什么事？”刘翠英问。
季中临松开手，指了指身边的赵兰，“我们俩从外地来，想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招工的厂子，混口饭吃。”
“那你问错人了，我来走亲戚，不了解，你再去问问别人。”刘翠英明显不想多说，抬脚就走。
季中临与赵兰对视一眼，一时琢磨不出说什么能拖住刘翠英。季中临一向跟女人没什么好聊的，赵兰也不擅长跟陌生人聊家常。难道今天又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沈一凝突然从前方窜出来，眼眶发红，指着赵兰，朝季中临大吼：“她是谁？你个没良心的，背着我找女人。”
季中临：“......”
赵兰：“？？？”
沈一凝拦住刘翠英，拉着她的手，几步又把人拉回到季中临面前，边哭边说：“大姐，你给我评评理，我跟他结婚两年，一直没有孩子，他整天骂我，现在更好，又找其他女人跟我离婚。”
哭的肝肠寸断，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流。
“不能生孩子，也不能全怪我啊。”沈一凝伸手抱住刘翠英的肩膀，像是情绪失控站不稳寻找倚靠，“我叫他去卫生所看看，他死活不去，说不定是他的问题呢，你说是不是，大姐？”
刘翠英被沈一凝抱着，看她哭的可怜兮兮，不好推开她，又看一眼季中临，见他人长得高，模样好看，精气神十足，下了一个结论，“他看起来挺能生孩子。”
沈一凝：“......”
季中临不知道沈一凝怎么会突然出现，还神经分裂的演上了戏，眼泪说掉就掉，那委屈的脸让他有点入戏，也算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剧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顺着沈一凝的话往下演。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姐，你说的一点没错。”季中临双手环胸，眼神凉凉，“她嫁给我两年，连个蛋也没生出来，整天让我去卫生所看，逢人就说我不行，这哪个大老爷们能忍？大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翠英没心思给这对小年轻断案，敷衍道：“这事儿跟你们家里人商量，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姐。”沈一凝更用力地抱紧刘翠英，哽咽道，“家里公婆都向着他，他们还联合起来打我，大姐，你行行好，救救我。”
刘翠英推不开沈一凝，急道：“大姐家里也一箩筐的麻烦事儿，帮不上你。”
提到打老婆，季中临给自己加戏，伸手推沈一凝的肩膀，一下子把抱成团的两人推个趔趄，撞到墙上，“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张家祖上八代单传，到我这一辈还能让你干成绝户？我打你都是轻的，你还有脸找外人帮忙。”
沈一凝哭的更厉害了，“大姐，你看看他。”
民警赵兰一看这俩人演的这么好，她也不甘落后，抓住季中临胳膊，说：“张哥，你趁早甩了你老婆，我......我肯定能给你生儿子。”
“我跟你们这对狗男女拼了。”沈一凝架着刘翠英冲了上去。
刘翠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