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陌生感受,不断折磨着她。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雪崩之势,好像止住了。
有用!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常氏脑中的混沌。
她几乎不敢相信。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止住了她的血?
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让她忘了羞耻。
她必须确认一下。
可……他还在。
那个男人就站在几步开外。
常氏喉咙发干,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先出去。”
声音嘶哑,却掩不住一丝颤抖。
她要换一块干净的布。
叶玉轩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明黄色的帐幔。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纱帘外,常氏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
她挣扎着,用尚能动弹的手臂,艰难地处理着身下的狼藉。
当她换上干爽的布垫时,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化。
血流,真的……慢下来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帐幔内,传来常氏有些虚弱,却难掩一丝惊喜的声音。
“先生,请进来吧。”
称呼从“登徒子”,变成了“先生”。
叶玉轩掀开帐幔,走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下,太子妃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漂亮的凤眸里,不再是恐惧和恨意,而是多了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
叶玉轩没有去看她的脸,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张龙床上。
“方才之物,可否予我一观?”
他的声音平静。
常氏刚刚缓和的脸颊,“唰”地一下又红透了。
让她把……把那个东西,交给他一个外男看?
这比让她死还难受!
那上面,是她身体里流出的最私密的东西!
她的尊严,她身为太子妃的矜持,险些被对方的要求击垮。
她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可是,她看着叶玉轩的眼睛里,并没有半分淫邪。
仿佛在他眼里,那不是污秽,只是他身为医者,对她的责任。
最终,理智战胜了羞耻。
她缓缓将那块换下来的布,递了过去。
整个过程,她都扭着头,不敢看叶玉轩一眼。
叶玉轩伸手接过。
入手,是一片沉甸甸的温热与湿濡。
他将布展开,借着宫灯仔细端详。
只看了一眼,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川字。
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太糟糕了。
缩宫剂确实起效了,子宫开始收缩,出血速度减缓。
但是,这出血量,远超安全范围。
这说明,她的子宫收缩乏力。
放任不管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她还是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药石之力,已至极限。
现如今,只剩一个办法了。
叶玉轩抬头,再次看向常氏,语气略带严肃。
“娘娘,请翻过身,平躺。”
常氏一听这话,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紧绷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
这个男人,又想做什么?
叶玉轩开门见山。
“按摩。”
“什么?!”
常氏怀疑自己听错了。
按摩?
在屁股上施针,已经让她感觉到冒犯。
现在,他居然说要……按摩?
身为大明储君的元配发妻,未来的国母,她的金枝玉叶之躯,是能让一个陌生男人随随便便按摩的吗?
这要是传扬出去,皇家和夫君的脸面何在?
她父亲常遇春用赫赫战功换来的家族荣耀何在?
她这个太子妃,还要不要做了?
“放肆!”
常氏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宫的身体,岂是你能触碰的!”
“医者父母心。”
叶玉轩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退让。
“在我眼中,没有太子妃,只有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病人。”
“方才的药,只是暂时延缓了出血,并未根除病灶。娘娘的子宫,依旧在淌血。”
“若不立刻以手法按摩宫底,强行使其收缩止血,最多,再过一刻钟,血崩之势再起,届时,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的命。”
“是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
“娘娘,自己选。”
常氏咬紧了牙关,下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
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八个字,是她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她的身体,她的尊严,与皇家脸面、常家荣耀,早已融为一体。
“出去。”
她也异常坚持,甚至不惜用命令的语气。
叶玉轩站着没动。
他料到了她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这么激动。
跟一个被被封建礼教裹了小脑的古人讲科学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想救她的命,就得用她能听懂的话。
他忽然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腔调,幽幽叹了口气。
“娘娘说得是,微臣逾矩了。”
“微臣这就走。”
“只是可惜了……”
他摇着头,转身作势要走,嘴里却依旧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