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半个多月的伙食费，我每天中午就啃一个馒头，渴了喝自来水。
可他拿到充值提醒时，头都没抬，继续打游戏，连句“谢谢”都没有。
没过几天，他又指着同学脚上的限量款球鞋哭闹：
“别人都有！就我没有！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
那鞋要八百块，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咬牙跟老板预支工资，攥着钱在专卖店门口站了半小时才敢进去。
店员看我穿的旧衣服，眼神都带着嫌弃。
他穿上新球鞋时只说了句“还行”。
第二天就跟同学炫耀“我妈求着给我买的”。
我在餐馆洗碗时，听见隔壁桌的学生说
“你看那就是他妈妈，一个服务员而已，还在那装富二代”。
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是不是也传到了儿子耳朵里。
六
为了坐实他富二代的身份。
他说要把手机从安卓的换成苹果的。
我知道苹果手机是最贵的手机，我哪里有钱买这么贵的手机？
我的手机都还是按键式的老款手机。
儿子也知道，这个手机需要花不少钱。
开始的几天，他显得很是殷勤。
放学一回家就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开始写作业。
还主动提出要帮我做家务。
不过时不时就要见缝插针地问我。
“妈妈，你什么时候给我买苹果手机呀？”
磨了几天，见我没有给他买手机的意思，他便回归了昔日的样子。
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见我仍无动于衷。
他红了眼，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
“你必须给我买！才六千！最基础的那款！下周就要！”
“这钱够咱们俩三个月的生活费了，妈……”
“不行！非苹果不可！”
他突然往阳台冲，半个身子探到护栏外，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
“你不给我买，我就跳下去！反正活着也没人疼！”
我扑过去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他挣扎着踢我，鞋尖踹在我膝盖上，疼得我直冒冷汗。
“买！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儿子立马扳回身体来，露出一个混着鼻涕泡的笑容。
我却连假装微笑的力气都没有，双腿颤抖着。
七
儿子的欲望是个无底洞。
有天他眼睛发亮地说想要拉布拉多，说同学家的狗能陪玩。
还报出一串我半个月工资都够不上的价格。
我跟他说
“不是刚给你了买了新手机吗？妈妈最近手头紧，能不能等等”，
他当场躺在地上打滚：
“你就是小气！我同学都笑话我没有狗！”
我看着他期待又带着威胁的眼神，想起他上次以死相逼似的大闹，还是点了头。
连夜找老乡借了钱凑够数。
借钱时老乡叹着气说
“你太惯着他了”，
我只笑了笑，心里在流泪。
我累得在厨房切菜都犯困，听见他在客厅跟同学打电话：
“我妈就该给我买，这是她欠我的！”
菜刀“哐当”掉在案板上，我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
八
宠物店玻璃柜里的拉布拉多幼犬个个圆滚滚的。
老板说品相好的要加两千块。
我捏着口袋里凑来的钱，指尖都泛白。
角落里缩着只最瘦小的，浅黄色的毛打着结，见人就往棉垫深处钻，眼神怯生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