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生面孔?”
“哎呀,伤得好重……”
“还有气没?”
林薇挤进去一看,只见乱石黄土间,倒着一个男子。衣衫破损不堪,沾满泥污和暗沉的血迹,脸上也糊着血和土,看不清容貌,但身形看起来很高大。他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额头上有个可怕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周围村民议论着,却没人上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救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万一死了还得搭上副棺材钱。
林薇本也想离开,但目光掠过那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以及即使昏迷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
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孤绝。都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而且……一个念头闯入脑海:她需要一个帮手。开垦那片荒地,光靠她这饿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太难了。这人看着高大,若是能救活……或许能当个劳动力?
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可能很大。
她一咬牙,挤出人群,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探向男子的脖颈。
微弱的跳动透过冰冷的皮肤传来。
还活着!
她抬头,对周围村民道:“还有气。劳烦哪位叔伯帮帮忙,帮我把他抬回我那儿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动。
最后还是村里心地最善的老樵夫林伯叹了口气:“薇丫头,你自己都难……唉,罢了,帮你一回。”他叫上自己儿子,帮着林薇,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个简易担架,将重伤的男子抬回了林薇那间破屋。
人放在那张唯一的木板床上,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林伯留下些干净的布和一小罐伤药,叹着气走了。
林薇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男人,深吸一口气。没有退路了。
她清理出灶台,用那缺口的罐子烧水,仔细地清洗男子头上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肉外翻,看得她心惊肉跳。她将老樵夫给的伤药小心敷上,又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内衬,包扎好。他的腿断了,她找来相对直的木棍,固定住。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几乎虚脱,靠在墙边喘气。
男子一直昏迷着,偶尔会因为疼痛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一边小心照顾着这个捡来的“苦力”,一边争分夺秒地实施她的种田计划。她用削尖的木棍翻地,去河边捞水草、捡鱼骨,甚至偷偷挖了些蚯蚓,堆在一起做简单的肥料。她将那一小包珍贵的辣椒籽和西红柿籽小心地种下一部分,剩下的仔细藏好。
她每天只能吃很少的野菜,偶尔在河边设个小陷阱,运气好能捞到一两条指长的小鱼,熬成汤,自己喝一点,勉强给那男人灌一点流质下去。
日子过得艰难无比,但看着那片被精心伺候着的土地,以及床上男人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恢复的生气,林薇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第七天傍晚,林薇正就着最后一点天光,给苗圃浇水,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沙哑呻吟。
她猛地回头。
只见床上那男子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眸子,初时是一片空茫的迷雾,带着野兽般的警惕与茫然,缓缓聚焦,最后落在了她身上。
林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