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弯起嘴角,是一个标准的社会场合用的、疏离而礼貌的弧度。然后,手腕用了点巧劲,从他掌心抽了回来。肌肤相触的地方,留下一点微红的印子。

“顾言同学,”她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讶异,仿佛他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关于天气的问题,“当年年纪小,不懂事,确实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不好意思啊。”

她的话音轻柔,甚至称得上体贴周到。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入顾言紧绷的躯体。他脸上的肌肉似乎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眼底的滚烫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慌乱覆盖。

“麻烦?”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哑,往前又迫近半步,几乎将她困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云惜,你告诉我,那些年……那些年你每天准时放在我桌上的早餐,下雨天悄悄塞进我书包的伞,冬天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所有这些,对你来说,就只是‘麻烦’两个字?”

他的呼吸有些重,带着酒意,眼神死死锁住她,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追在我后面整整两年,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我!就因为我那句话?就因为我说你烦?!”

云惜轻轻蹙了下眉,不是因于他的激动,而是因为他的靠近让她有些不适。她微微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

“顾言,”她语气淡了些,那点礼貌的笑意也敛去了,“都过去很久了。”

“那我呢?”他像是濒临失控,又强行压抑着,眼尾泛起不正常的红,追问的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固执,“现在呢?云惜,你现在……”他还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她出现了,就这样轻易地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仿佛过去五年的寻觅和空茫都是一个玩笑。

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道从身后揽上了云惜的腰肢,将她往后带了一步,恰到好处地护进一个带着清冽淡香的怀抱里。那气息沉稳而可靠,瞬间驱散了周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云惜没有回头,身体却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向后微微靠去。

顾言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极出色的男人,身量似乎比他还要略高一些,穿着看似简单却质感极佳的手工西装,眉眼深邃,气质清贵沉静,只是站在那里,周身便有种无形的、内敛的威压弥漫开来。

男人并没有看顾言,而是先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云惜脸上,声音低沉温柔:“聊完了?有没有累?”那是一种全然的呵护和熟稔。

云惜仰头对他笑了笑,摇摇头:“还好。你那边结束了?”

“嗯,提前了一点过来接你。”男人这才抬眼,看向对面脸色已然变得僵白难看的顾言,目光平静无波,甚至称得上礼貌,却自带一种疏离的屏障。他伸出手,语气从容:“裴叶。幸会。”

顾言几乎是机械地伸出手与他交握。裴叶的名字,他听过。近两年在南边科技圈迅速崛起的新贵,背景深厚,手段了得,风头正劲,是连他父亲都曾感慨过“后生可畏”的人物。

裴叶的手只是礼节性的一握便松开,随即那只手便自然回落,重新虚揽在云惜腰侧,是一个十足占有和保护意味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