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寂静里,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喘息,在混凝土墙壁间碰撞、回响,放大着彼此间一触即发的紧绷。
徐青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周珩的手依旧铁钳般箍着他的手腕,热度惊人,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不知是源于方才的狂奔,还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你……”徐青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得厉害。
“别说话。”周珩打断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奇异地混杂着恳求。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却不是挥拳,而是重重撑在徐青耳侧的墙上,将他彻底困在这一方狭小、昏暗、与世隔绝的天地里。
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从他头顶后方打下,将他深邃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太多徐青不敢细看的东西——暴怒、恐慌、破碎,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炽热。
楼体似乎轻微震动了一下,或许是外面拥挤的媒体,或许是闻讯赶来的保安。嘈杂的人声被门板过滤,变成模糊不清的嗡鸣,像遥远海岸线的潮汐,预示着风暴并未远离,只是被暂时挡在外面。
徐青能感觉到周珩身体的紧绷,每一块肌肉都蓄着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护食的年轻野兽。他试图挣了一下手腕,换来的是更用力的禁锢,指节硌得他生疼。
“周珩,放开。”徐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上了过去教导他时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外面全是镜头,你这样闯进来,拉我走……你的团队怎么办?你的合约怎么办?你的粉丝——”
“粉丝?”周珩嗤笑一声,笑声里全是苦涩和嘲弄,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徐青此刻还在提及的这些,“她们喜欢的是舞台上那个完美无缺的周珩,是唱片公司、资本包装出来的商品!不是现在这个……这个快要疯了的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去,几乎是气声,却带着更摧枯拉朽的力量:“她们喜欢听我唱情歌,可她们知不知道,我每一首情歌都是唱给谁的?她们知不知道,她们追捧的那个人,连站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的勇气都没有,还要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被毁掉!”
徐青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攥紧的手狠狠捏住了,窒息般的疼蔓延开来。他偏开头,避开那双过于灼人的眼睛:“那些事……我自己能处理。你不该卷进来,不该把自己也搭上。”
“处理?你怎么处理?发一封退圈声明,承认所有狗屁不通的指控,然后消失?让我一个人留在那个金光闪闪的笼子里,对着你消失的方向唱一辈子你写给我的歌?”周珩的声音哽咽了,眼眶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徐青……老师……七年了。从十九岁在地下通道里瞎唱,到你把我捡回去,一个一个音准地抠,一遍一遍练到凌晨……到我第一次登台,第一次拿奖,第一次开万人演唱会……”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分,滚烫的呼吸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和雨水的气息,将徐青牢牢包裹。
“你告诉我,音乐要有感情,要真诚。我听了,我做到了。我把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真诚,都唱进去了!唱给你了!可你呢?你永远站在一步之外,永远冷静,永远理智,永远在我试图靠近的时候把我推开!现在甚至要用这种方式……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