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意外的告白
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甜香，穿过明德中学的玻璃窗，落在陈真摊开的教案上。粉笔灰在斜射的阳光里浮沉，他刚讲完《滕王阁序》里“落霞与孤鹜齐飞”，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标点，下课铃就叮当作响。
学生们涌出门时，刘兰兰抱着一摞作业本走了进来。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珍珠胸针，额角沾了点汗，抬手擦的时候，露出腕上细细的银镯子。陈真收拾教案的手顿了顿，每次和她单独相处，空气里总像掺了点说不清的黏腻。
“陈老师，这是昨天的语文作业，”刘兰兰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有几个学生的作文写得特别好，你要不要看看？”
陈真“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上周教研会，她下意识摸肚子的动作；前天下雨，她拒绝同事递来的冰奶茶，说“胃不舒服”；还有今天，她穿的连衣裙明显比往常宽松，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兰兰，”陈真叫住她，手指攥紧了教案的边角，“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刘兰兰的身体僵了一下，背对着他的肩膀轻轻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转过身，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药盒——那是今早他在办公室垃圾桶里看到的，验孕棒的包装。
“陈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他心上，“我怀孕了，是你的。”
陈真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他看着刘兰兰的肚子，又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喉咙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明明只在三个月前的教职工聚餐后，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有过一次失控的拥抱，怎么会……
“我知道这很荒唐，”刘兰兰抹了把眼泪，肩膀垮下来，像泄了气的气球，“那天我喝多了，你也……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事的，可这个月月经一直没来，我去药店买了验孕棒，结果……”她把药盒递过来，里面的两条红杠刺眼得很。
陈真接过药盒，指尖冰凉。他想起那天晚上的月光，刘兰兰身上的酒气，还有她靠在他怀里说“陈老师，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的声音。他当时只当是酒后胡言，第二天还刻意避开她，可现在，这个意外的孩子，把他们俩都拽进了无法挣脱的漩涡里。
“你打算怎么办？”陈真的声音沙哑，他不敢看刘兰兰的眼睛，怕从里面看到失望或者怨恨。
刘兰兰沉默了很久，久到陈真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才听到她轻声说：“我不知道。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学校要是知道了，我们俩的工作都保不住……可是，这也是一条命啊。”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响亮，陈真看着刘兰兰单薄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知道自己不能逃避，这个孩子是他的，他必须承担起责任。
“兰兰，”陈真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她的身体还在发抖，“别害怕，有我呢。我们先去医院确认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