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抠刮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响了起来。
笃…笃笃…这一次，声音似乎更近了。
仿佛就在……门的背后。
2.
我的手心沁出冷汗，裁纸刀的木质刀柄被握得发热。门后的抠刮声时断时续，像钝刀锯着神经。是姐姐在里面？不可能，她若归来，绝不会以这种方式示人。那……是什么东西？
深吸一口气，我猛地推开了房门！
「吱呀——」
房门洞开，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那股陈旧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空无一人。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惨白破碎的光斑。梳妆台的镜子幽暗地反射着微光，映出我自己苍白而警惕的脸。
抠刮声消失了。
我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床底、衣柜、甚至那放着胶卷的紫檀木盒后面，一无所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或者是老旧房屋在夜间的自然响动。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意图，让我无法说服自己。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去找陈振声。他见到我时，脸色似乎比昨天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像是彻夜未眠。
「清源，」他嗓音干涩，将我引到他的古董店后堂，谨慎地关好了门，「东西……冲洗出来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轻颤。
他从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拿出几张湿漉漉的照片，摊在铺着绒布的桌面上。那是最老式的黑白照片，成像粗糙，反差极大，黑白之间的灰色过渡很少，显得异常生硬和诡异。
我凑近看去。
第一张照片：似乎是一个戏台的角落，背景模糊，能看到陈旧褪色的帷幔。正中央，是一个穿着戏服的身影！那戏服样式古老，宽袍大袖，纹饰繁复却暗淡，像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更可怕的是那张脸——完全没有五官！本该是脸的地方，是一片平滑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空白！它僵直地站在那里，一只手微微抬起，手指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姿势。
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第二张照片：似乎是一口井。石头井沿上布满了深色的苔藓。井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而在井沿旁边，地面上似乎有一道模糊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向井口……照片的角度刁钻，仿佛拍摄者躲在某个角落偷偷拍下的。
第三张照片：这一张更加模糊，像是在极度昏暗的环境下拍摄的。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一间房间的内部，家具的轮廓很熟悉……像是姐姐的卧室！床幔低垂，而在床幔的阴影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那人影瘦小，穿着旧式的衣裙，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只有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姐姐？
第四张照片：这张最为清晰，也最为骇人。拍的是一面镜子！一面老式的铜镜，镜面昏黄，布满了斑驳的氧化痕迹。而镜子里，映照出的却不是拍摄者！而是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仿佛正在极力从镜子里向外窥视的人脸！那张脸痛苦而狰狞，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嘴巴张大，似乎在无声地尖叫！而这张脸……我仔细辨认，浑身血液几乎冻结——依稀能看出，有几分姐姐的轮廓！
我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