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飞升那日,漫天霞光中只有我被金光无情撇下。
本以为要开启爽杀模式,却没想……
1
仙历三万七千年的这个晌午。
吉时。
天光正好得过分。
万丈霞光跟不要钱似的泼下来,把李家大宅的琉璃瓦染得一片金红,晃得人睁不开眼。
仙乐缥缈,从云深处漏下来,听着贵气,却嗡嗡地吵得人心慌。院子里,爹、娘、大哥、二哥,甚至看门的那条老黄狗,身上都腾起暖融融的光晕,脚底生出祥云,身体开始轻飘飘地往上拔。
飞升了。苦修几百年,就等这一天。
我咧着嘴,努力想挤出一个全家整整齐齐、光宗耀祖的笑,脸皮却僵得厉害。我拼命挥着手,胳膊抡得发酸,指望谁最后看我一眼,拉我一把。
娘的衣袂飘得真好看,像镀了金边的云彩,她似乎往下瞥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可那仙乐太响,我啥也听不清。
爹一脸肃穆,全身心感受着天道恩泽。大哥二哥更是闭着眼,嘴角含笑,早已神游太虚去了。
那扇金光熠熠、符文乱闪的天门,在云堆里裂开一道缝,浩荡的威压碾下来,让我差点趴地上。
他们,连带着那条狗,化作几缕流光,嗖嗖地投进门里,快得抓不住。
下一刻,仙乐猛地停了。
霞光跟退潮一样,“唰”地缩回天上去。
那扇门,一点不带留恋,“哐当”一声就合上了,严丝合缝,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世界突然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我一个,还保持着仰头挥手的蠢样子,站在突然变得又空又大的院子里。
方才被霞光照得暖洋洋的脸皮,迅速凉了下来,有点麻。几片枯叶被风卷着,在我脚边打了个旋儿,怪凉的。
天上连片云彩都没剩下,蓝得透心凉。
脖子酸了,我慢慢把脑袋耷拉下来。
哦,又没带我。
习惯了。从小到大,家里啥好事都慢一拍,吃饭都容易抢不着热乎的,这种全家飞升的大场面,掉链子才正常。
就是……这院子以后是不是得我一个人扫了?还挺大。
心里头空得能跑马,反倒没啥想哭的滋味。我挠挠鼻尖,打算先去厨房瞅瞅,中午他们光顾着准备飞升,好像没人做饭,有点饿。
2
刚转身,还没迈腿,正前方的空气突然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发出“啵”一声轻响,像戳破了个肥皂泡。
我猛地后退一步,眯起眼。
那扭曲的空气中心,竟撕开一道极细的黑色裂缝,没有霞光万丈,没有仙乐飘飘,只有一股股灰气从中渗出。
这绝不是飞升的正经路数!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是掉头跑路还是抄起扫把自卫,那裂缝里“噗”地一声,吐出一团毛茸茸,灰扑扑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我脚边。我低头一看,是只胖得没脖子的……麻雀?
它晕头转向地扑腾两下,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然后抬起小脑袋,豆大的黑眼珠精准地锁定我,张嘴竟吐出我大哥那熟悉又焦急的声音,语速快得像是怕被人掐断信号:
“幺妹!愣着干嘛!快!爹用劈混沌珠的余波强行撕开界壁临时送个信使下来长话短说!上界接引金光特么的也搞户籍审核!说咱家户口簿上就没你名字!天道记录里查无此人!爹娘当场就炸了!现在正堵在南天门管理局拍桌子!二哥在翻上古律法找茬!我偷了值班天将的跨界通讯罗盘才找到这频率!赶紧的!顺着这临时通道溢上来的那点儿仙气儿!感应它!抓住它!挤也能挤上来!咱家饭不能少你一双筷子!快啊!这通道不稳——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