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槽里的长明灯焰疯狂跳动,将那些盘龙金柱和墙壁上壁画里的神魔妖鬼投影拉长、扭曲,它们仿佛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在地宫穹顶和四壁张牙舞爪,无声地咆哮。
水银江河沸腾般溅射,致命的汞蒸气混合着更古老的阴冷尸气、煞气,弥漫开来,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本身,吸入一口,肺腑都像是要被冻结腐蚀。
我僵立在原地,血液几乎冻僵。重生带来的那点魂体特殊性,在这源自九棺的、最原始最蛮荒的恐怖面前,渺小得可笑。那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撞击,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灵魂层面的污染和冲击!无数混乱、暴戾、贪婪、疯狂的碎片意识,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我的意识核心,试图将我也同化成那棺中嘶吼的一部分。
我的视线几乎无法从那些剧烈震动的副棺上移开,恐惧攫住了我每一寸肌肉。然而,求生的本能,或者说,两世灵魂叠加带来的那一点残存的清醒,让我强迫自己转动眼珠,看向那高台之上,这一切风暴的唯一定点——
始皇帝,嬴政。
他依旧端坐于玄棺之上,姿态甚至未曾有丝毫改变。黑龙袍服依旧垂顺,冕旒依旧遮挡着他的面容。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威压是浩瀚如星海、令人想要跪伏顶礼的帝王之威,那么此刻,从他身上弥漫出的,是一种更为原始、更为霸道、更为…恐怖的气息!
那是一种绝对的“镇”之力。
无声,却充斥了整个地宫每一寸空间。空气不再仅仅是阴冷,而是变得沉重,如同水银,不,如同融化的铅铁,层层叠叠地压下来。那九具副棺的撞击声和锁链声,在这沉重的“静”之中,仿佛被隔绝了一层,虽然依旧骇人,却不再能轻易穿透这无形的壁垒,波及到玄棺周遭十丈之内。
他仅仅是在那里坐着,就像是一座亘古永存的不周山,镇压着天地四极,任凭脚下洪水滔天、魔神乱舞,自身岿然不动,漠然俯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他搭在棺沿的那只手。
苍白,指节分明。
此刻,那五根手指的指尖,正极其轻微地,一下一下,点叩着冰冷的棺木。
嗒。
嗒。
嗒。
节奏稳定,毫不变换。
每一次指尖落下,那九具副棺的撞击声,就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按捺下去一分!那棺上缠绕的暗金色锁链纹路便骤然亮起一瞬,如同烧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