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拿着针管向我走来。
我开始挣扎,用脚踢,用牙咬。
「放开我!你们这群杀人犯!」
妈妈死死地按住我,眼泪流得更凶了。
「月初,对不起……对不起……」
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的手臂。
我的力气一点点消失,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站在门口的姜时晏。
他还是那样,苍白,瘦弱,沉默。
他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是愧疚吗?
还是得偿所愿的得意?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恨他。
恨到想将他挫骨扬灰。
3.
我从一场漫长的黑暗中醒来。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我动了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睁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妈妈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没死。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
心脏还在跳,只是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陌生的钝痛。
妈妈醒了,看到我睁着眼,又惊又喜。
「月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她赶紧给我倒了水,用棉签沾湿我的嘴唇。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一个真正的病人。
每天要吃大把大把的药,定期做各种检查。
胸口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时刻提醒我那场「游戏」的真相。
我的身体变得很差,不能跑,不能跳,甚至连上下楼都会喘。
我成了姜时晏。
不,我比以前的他还要虚弱。
而他,彻底变了。
我出院回家那天,看到他在院子里踢球。
他的脸颊红润,呼吸平稳,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看起来健康极了。
他用我的心脏,活得很好。
看到我,他停下动作,球滚到了一边。
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也不靠近。
我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一眼。
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爸爸妈妈对我小心翼翼,说话都轻声细语。
他们给我买最好的营养品,最漂亮的衣服,仿佛想弥补什么。
可这种迟来的爱,让我觉得恶心。
奶奶依然只看得到她的宝贝孙子。
她拉着姜时晏的手,满脸骄傲。
「看看我孙子,现在多壮实!我就说,那丫头片子的心就是好用!」
她的话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胸口。
原来,他们没有换掉我的心脏。
陈医生说,那是一场风险极高的手术,叫「心肌组织修复移植」。
他们从我健康的心脏上,取走了一部分组织,用来修复姜时晏那个畸形的心脏。
手术对两个人都有巨大的风险。
对姜时晏来说,是排异反应。
对我来说,是被取走一部分组织的心脏,变得不再完整,不再强大。
我活下来了,但代价是往后余生,都要与药物和病痛为伴。
奶奶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了我的处境。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一个人。
我只是一个器官的供给者,一个备用的零件。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哥活下去。
姜时晏开始躲着我。
在家里,他从不和我待在同一个空间。
在饭桌上,他埋头吃饭,绝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