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把我吹成福星时,我正躲在殿外偷吃桂花糕。 皇帝问我有何特长,我老实交代:“特别能躺。” 结果龙心大悦:“此乃社稷之才!” 现在敌军火烧粮草,我被迫在阵前支起烧烤架。 正当将军痛心疾首时,天降暴雨浇灭敌火,我的鸡翅居然烤得恰到好处。 全军欢呼:“锦鲤大人显灵了!” ——只有我知道,厨子忘了撒调料。
我爹在里头吹得天花乱坠,我蹲在殿外汉白玉栏杆底下,从袖袋里摸出早上顺来的桂花糕,啃得正香。
里头那位中气十足,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砸得金銮殿嗡嗡响:“……陛下!臣女小满,自幼福星高照!三岁掉荷花池自己漂上来还抓了条鱼!五岁被拐子抱走结果拐子团伙当天就被端了!七岁府里走水就她睡那屋没事!此乃天佑我朝之祥瑞啊!”
我噎得直翻白眼,赶紧捶了捶胸口。那荷花池我爹后来叫人量过,站起来水才没过我腰眼;拐子那是撞上京兆尹严打;走水那回,纯粹是我那屋位置偏,当天顶风。我爹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关键是,龙椅上那位,他好像真信了。
里头静了一瞬,我赶紧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塞进去,手忙脚乱地拍掉身上的碎屑。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跑出来,压着嗓子:“林小姐,陛下宣您觐见呢!”
我抹了把嘴,深吸一口气,摆出我娘训练了半个月的、据说特别端庄温婉的表情,低眉顺眼地挪了进去。
金銮殿真亮堂,地板光可鉴人,我差点滑一跤。两边站满了穿红着紫的大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来。我爹站在前头,冲我挤眉弄眼,表情活像刚给陛下献上了传国玉玺。
“臣女林小满,参见陛下。”我跪下,声音尽量学蚊子叫。
头顶传来一个还算温和的声音:“平身。林爱卿,你这女儿,瞧着确有一股灵秀之气。”
我爹扑通又跪下了:“陛下圣明!”
皇帝似乎笑了笑:“林小满,你父亲说你是福星降世,佑我朝纲。那你且说说,自身有何过人之处啊?不必拘礼,照实说便是。”
我脑子嗡了一下。我爹可没给我准备这题的答案啊!琴棋书画?样样稀松。女红针织?上次给我爹绣个寿字,他以为是辟邪的符咒。骑马射箭?上马就得摔断腿。
满殿寂静,都在等祥瑞发言。
我眼一闭,心一横,本着老实人不说瞎话(但可能气死话)的原则,脱口而出:“回陛下,臣女……特别能躺。”
死寂。绝对的死寂。我甚至听到我爹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厥过去的声音。
我赶紧找补:“就是……心态好,遇事不慌,能吃能睡……”越描越黑。
“哈哈!哈哈哈!”龙椅上的陛下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拍着扶手,“好!好一个特别能躺!此乃大智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方是社稷稳固之根本!林小满,你是个社稷之才!”
我:“啊?”
我爹:“陛下圣明——!!!”这一声喊得,九曲回肠,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于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本朝开天辟地头一位“随军锦鲤”,官居六品,还得了一件黄马褂。真的,那马褂金灿灿的,晃眼,比我爹藏屋里那尊金佛还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