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有时会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黑沉沉的湖面。别墅很大，很奢华，却也空得可怕，像一个精美的坟墓，埋葬着真正的林夕，也囚禁着顾夜泽自己。他沉溺在用金钱和权力编织出的旧梦里，不肯醒来。
扮演苏晚，对她而言并不难。她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观察和模仿是基本功。她将苏晚的照片、影像看了无数遍，模仿她的眼神、语调、步态，甚至是一些极细微的、连顾夜泽都未必清晰记得的小习惯。
顾夜泽来的次数渐渐多了些。他偶尔会对着“她”出神，会说一些像是“那年夏天在圣托里尼，你说那里的日落是糖心蛋黄的颜色”之类的话。
林夕总是恰到好处地回应，用苏晚式的温柔和怀念语气。她会说：“是啊，真想再去一次。”心里想的却是，苏晚的描述真够贫乏的。
一次，顾夜泽带她去一家隐蔽的私房菜馆。走廊上，意外撞见了娱乐圈里有名的大嘴汪制片。汪制片看到顾夜泽臂弯里的林夕，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上闪过明显的惊讶和探究——林夕这张脸，前段时间还在黑热搜上挂着呢。
顾夜泽周身气息瞬间冷冽下来。
林夕反应极快，立刻微微侧身，将自己半藏在顾夜泽身后，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抬起脸，用一种受惊的、依赖的、全然苏晚式的眼神望着他，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细微的颤音：“夜泽……”
顾夜泽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低头看她。那双眼睛里氤氲的脆弱和依赖，像极了记忆深处某个刻骨铭心的瞬间。他心底最坚硬的某处仿佛被细微地刺了一下。他当即侧身，完全挡住了汪制片的视线，眼神冰冷地扫过去，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
汪制片混迹江湖多年，瞬间头皮发麻，立刻点头哈腰地赔着笑：“顾总，您请，您请！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危机解除。顾夜泽再低头看林夕时，眼神复杂了一瞬。她刚才的反应，太快，太像，几乎是本能。那种全然依赖他的姿态，极大地取悦了他某种隐秘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做得很好。”他难得地给予了一句肯定，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林夕立刻松开他的袖子，退后半步，恢复了那种恰到好处的、属于“替身”的恭敬与疏离，微微颔首：“应该的，顾先生。”
她变脸速度之快，让顾夜泽那点刚刚升腾起的、莫名的情绪瞬间冷却了下去。他蹙了蹙眉，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不快。
合约期的最后一个月，顾夜泽带林夕去参加一个极其私人的游艇晚宴。到场的都是顶尖的富豪名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夕穿着顾夜泽亲自挑选的、苏晚风格的复古长裙，扮演着温婉优雅的影子。
中途，顾夜泽被几个商场上的朋友缠住说话。林夕得以暂时喘息，端着一杯香槟，走到甲板的栏杆边透气。海风微凉，吹散了些许船舱里的奢靡气息。
“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小姐。”一个带着明显恶意和讥嘲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