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等我及笄，师父便会为我们主婚。
我沉浸在这份迟来的幸福里，几乎要忘了失去半颗金丹后，身体日渐虚弱的事实。
丹田的空虚让我时常感到乏力，灵力运转也滞涩不畅，从前能轻松御剑的我，如今连爬上后山都气喘吁吁。
这日，我为陆沉渊熬好了汤，端着去找他，却在门外听到了他刻意压低的、温柔缱绻的声音。
我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时辰，他房里怎么会有别人？
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只听陆沉渊轻笑道：「瑶儿，再等等，等我彻底融合了这半颗金丹，修为更进一步，我就去魔界找你。」
瑶儿？魔界？
我端着汤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背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那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娇嗔，通过某种传音法器传来，有些失真，却清晰无比：
「沉渊，你那个小师妹怎么办？她可是为你废了半身修为，你们宗门上下都把她当宝贝呢。」
我听见陆沉渊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声音冰冷刺骨，将我瞬间打入寒潭。
「宝贝？一个连剑都快提不动的废物罢了。」
「我那个傻子师妹，总算有点用了。」
「把金丹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娶她吗？痴心妄想。」
「师父和师兄弟们都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成天啥也不会，就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烦人得紧。」
「还显摆说为了我修为尽废，看把她给能的！等我伤好了就去魔界找你，这仙门我不待也罢！」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仿佛也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手中的汤碗「哐当」一声摔得粉碎，瓷片和汤汁溅了一地。
「谁在外面？」
陆沉渊警惕的声音传来，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他看到我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脸色瞬间一变。
3.
陆沉渊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蹙眉看着一地狼藉，语气带着责备：
「月儿，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
他伸手想来拉我，被我侧身躲过。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和愧疚。
可是没有。
他眼中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关切」，仿佛刚刚那些恶毒的话语，只是我的幻觉。
「师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陆沉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坦然道：「没什么，只是一位故人，用传音符问候我的伤势。」
「故人？」我冷笑一声，心口的血腥气再也压不住，向上翻涌，「是魔界的妖女，莫瑶吗？」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你都听到了？」
「是啊，都听到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刚刚的话，「听到了你说我是个傻子，是个废物，说我痴心妄想，说我烦人得紧。」
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更冷一分，更痛一分。
十年倾慕，一朝梦碎。
我付出的所有真心，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自我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