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母走过来,拉住林婉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等煜儿回来,咱们就办婚事。”老人的手冰凉,微微发颤。

是夜,林婉避开众人,与方煜在石榴树下相见。月华如水,浇灌出一地银白。

“这给你。”林婉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符,红线缠绕,绣着并蒂莲,“我去寺里求的,开过光,会保佑你平安归来。”

方煜接过,紧紧攥在掌心:“等我回来,婉婉。最多不过一年,北境战事就能平定。待我归来,我们就完婚。”

林婉抬头望他,月光下的青年眉目坚毅,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与她一同爬树掏鸟窝的顽童。她忽然扑进他怀里,泪水浸湿他粗糙的戎装。

“我等你,方煜。一年,十年,一辈子,我都等。”

方煜捧起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的泪痕,然后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那是他们之间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吻。

“以石榴为证,我方煜此生非卿不娶。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三日后,方煜随征兵的队伍离开了小镇。林婉站在城墙上,望着那列渐行渐远的队伍,直到最后一面旌旗消失在天际。

她不会想到,这一别,便是永远。

第二章 尺素难寄

方煜走后的第一个月,来信很勤。

几乎每三五日就有一封书信经由驿马送至小镇。信不长,多是报平安,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显见是在不同境况下写就。林婉将这些信宝贝似的收在檀木匣中,每晚睡前都要取出来重读一遍。

“北地苦寒,但伙食尚可,勿念。”

“今日练弓马,得校尉夸奖。”

“梦见家中石榴树,想必已结果?”

林婉每收一信,必当即回函。她将日常琐事细细道来:方母身体渐好,石榴果结得比往年都多,她开始学着打理方家事务,婚服已经绣好了大半...

她将满腔思念凝于笔端,却恐平添他的牵挂,于是字字斟酌,只将最深的情意藏于最平淡的字句里。

战事吃紧,驿路时断时续。方煜走后第三个月,来信渐渐少了。有时半个月才有一封,内容也越发简短。

“一切安好,勿忧。”

“战事繁忙,简书见谅。”

“望照料母亲,感激不尽。”

林婉的回信却从未间断。她将写好的信送到驿站,每每多付些银钱,恳求驿吏务必送到。她听说北境天寒,又连夜赶制冬衣,连同信函一并寄去。

方母病倒了。

消息传到林婉耳中时,老人已经卧床两日。林婉当即搬进方家,日夜侍奉汤药。方家本就人丁稀落,如今更是冷清。林婉晨起熬药,暮至缝补,将方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好孩子,苦了你了。”方母卧在榻上,握着林婉的手叹息,“若不是这病躯拖累,你本该...”

“伯母快别这么说。”林婉为她掖好被角,“侍奉您是我应尽之责。”

方母凝视她良久,忽然道:“柜中有个紫檀匣子,你取来。”

林婉依言取来匣子。方母从中取出一支玉簪,通体翠绿,雕着精致的石榴花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