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闻言，面色古怪：“你与方将军是何关系？”
林婉坚定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子。”
官员沉吟片刻，道：“方将军如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官至三品威远将军。他...”官员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他已娶了太傅之女，如今儿女双全了。”
林婉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不可能...”她喃喃道，“他发过誓的...”
官员同情地看着她：“姑娘，世事如此。方将军也是身不由己，朝廷联姻，岂能由得自己做主？你...还是另寻良人吧。”
官员走后，林婉在厅中呆坐终日。丫鬟前来点灯时，见她面无血色，眸中无光，吓得连忙唤她。
林婉缓缓抬头，轻声道：“取纸笔来。”
她给方煜写了最后一封信，不长，只问一句话：“昔日石榴树下之誓，可还作数？”
信托人带往京城，如石沉大海。
那年初秋，林婉独自去了石榴树下。果实累累，压弯枝头，有几个已经熟透裂开，露出晶莹剔透的子实。
她记得方煜曾说，石榴多子，是好兆头。
林婉轻轻摘下一个石榴，握在手中。果皮光滑，还带着阳光的余温。
她慢慢走回屋中，将石榴供在方母灵位前，然后开始咳嗽。起初只是轻微咳嗽，后来愈加剧烈，有时竟咳出血来。
大夫来看，说是忧思成疾，心病还须心药医。
林婉只是笑笑，不语。
她依旧经营药铺，行医救人，只是不再提起方煜的名字。有人来说亲，她也婉言谢绝。
深秋时节，林婉已卧床不起。她遣人将方家老宅打扫干净，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收拾妥当。
那日清晨，她忽然精神好了许多，唤丫鬟为她梳妆，簪上那支石榴花玉簪。
“小姐今日气色真好。”丫鬟强忍心酸，夸赞道。
林婉望着镜中苍白憔悴的容颜，微微一笑：“他若归来，莫叫他看见我这般模样。”
丫鬟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林婉却异常平静：“我走后，将我与方母葬在一处。若他...若他归来，把这个给他。”她指了指枕下的檀木匣子，里面是方煜所有来信和那个鸳鸯玉佩。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暖而明亮。林婉望着院中石榴树，轻轻哼起童年时常唱的歌谣，声音渐低渐弱，终不可闻。
窗外，一阵秋风拂过，最后一片石榴叶悄然飘落。
第四章 将军新贵
方煜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活着走出北境的冰天雪地。
那场最后的战役惨烈异常。他所在的先锋营深陷重围，五百将士最后只剩下十七人。方煜身中三箭，胸前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倒在尸山血海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是部下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冒着漫天飞雪，徒步三十里才找到援军。
方煜昏迷了整整七天。军医数次摇头，说他伤势过重，怕是熬不过去了。但他在昏迷中一直攥着胸口的鸳鸯玉佩，仿佛那小小的玉石能给他注入生机。
奇迹般地，他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