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指尖刚触到那支白骨笛子,祠堂里的长明灯就“噼啪”炸了个灯花,昏黄的光突然压得极低,把供桌上的牌位都映得面目模糊。
“别碰。”
身后传来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沈寒舟提着一盏走马灯走进来,灯影里的纸人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倒比祠堂里的牌位更像活物。他是镇上唯一懂“异术”的人,三天前林砚的祖父离奇暴毙,七窍里塞满了晒干的槐树叶,便是沈寒舟来验的尸,只留下一句“等初七夜,来祠堂拿东西”。
此刻沈寒舟的目光落在骨笛上,眉头拧成了结:“这是‘引魂笛’,用枉死者的指骨做的,吹一声,就能勾来附近的游魂。你祖父生前一直在找它,现在却把它留给你——”
他的话没说完,祠堂外突然刮起一阵妖风,门窗“哐当”作响,供桌上的牌位接连倒下,最上面那块写着“林氏讳守义”的牌位,背面竟渗出了暗红的血珠,顺着木纹蜿蜒,像条细小的蛇。
林砚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他从小跟着祖父长大,只知道祖父是个普通的木匠,却从没听说过什么“引魂笛”。他刚想追问,沈寒舟突然把走马灯往他手里一塞,自己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的朱砂符纸“哗啦”展开:“躲到供桌后面,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话音未落,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浓烈的槐叶腥气涌了进来。林砚躲在供桌下,透过桌腿的缝隙,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门口,身形佝偻,手里攥着一把干枯的槐树叶,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沾着槐叶的脚印,脚印里还渗着黑血。
“是‘槐鬼’。”沈寒舟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桃木剑直指黑影,“你祖父当年为了救你,用自己的阳寿和槐鬼做了交易,现在契约到期,槐鬼来索命了——它要的不是你祖父的魂,是你的。”
林砚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十岁那年,自己在村外的槐树林里迷了路,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祖父说他只是睡着了,可他手腕上却多了一道淡青色的印子,这么多年都没消。原来那不是梦,是祖父用命换了他的平安。
黑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手里的槐树叶像暗器一样朝沈寒舟飞去。沈寒舟挥剑格挡,朱砂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却只挡住了一半的槐叶,几片枯叶擦着他的胳膊飞过,落在地上竟冒出了黑烟,烧出一个个小洞。
“林砚!吹骨笛!”沈寒舟大喊,“引魂笛能勾来游魂,也能镇住槐鬼,你祖父把笛子留给你,就是算到了今天!”
林砚颤抖着抓起骨笛,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他学着戏文里吹笛的样子,将笛子凑到唇边,刚吹出一个音,祠堂里的长明灯突然全部亮起,供桌上的牌位纷纷立了起来,牌位后面竟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都是林家历代的祖先。
“列祖列宗显灵了!”沈寒舟眼睛一亮,桃木剑上的光芒更盛,“继续吹!别停!”
骨笛声越来越响,祠堂外的槐树叶疯狂地往里面涌,却在门口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烧成了灰烬。黑影的身形越来越淡,嘶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它突然朝林砚扑来,却被沈寒舟一剑刺穿了胸膛,黑影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把干枯的槐树叶,落在地上,很快就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