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灯渐渐恢复了正常,牌位上的血珠也消失了。林砚放下骨笛,手指还在发颤,沈寒舟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温热的玉佩:“这是‘镇魂佩’,能护你平安。你祖父的债已经清了,以后,这骨笛……”
“我会好好收着。”林砚接过玉佩,指尖触到沈寒舟的手,才发现他的胳膊被槐叶划伤了,伤口里还渗着黑血,“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沈寒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把胳膊伸过去:“也好。不过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别这么慌了——有我在。”
林砚低头看着沈寒舟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手里的骨笛,突然觉得,或许祖父留下的不只是一支笛子,还有一个能和他一起面对这些离奇之事的人。祠堂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要永远缠在一起。
林砚的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时,恰逢镇上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把整个青溪镇裹得密不透风,只有街边零星几家灯笼还亮着,昏黄的光在风里晃悠,映得墙根下的青苔都泛着冷光。
他勒住缰绳,抬头望向前方那座黑沉沉的院落——林家祠堂。朱红色的大门早已褪色,门楣上的“林氏宗祠”匾额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只有门环上的铜绿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三天前,他在省城收到家书,说祖父林守义离奇暴毙,死时七窍都塞满了晒干的槐树叶,而唯一能解这离奇死因的,只有镇上那个住在义庄的沈寒舟。
“吱呀——”
推开祠堂大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尘土与香灰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内两排烛台早已熄灭,只有供桌最中间的一盏长明灯还亮着,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摇曳,把供桌上一排排牌位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看得人脊背发寒。
林砚深吸一口气,刚要上前查看供桌,指尖却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一支横放在牌位旁的笛子,通体泛着白骨特有的乳白,笛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像是用一根根指骨拼接而成,指节处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别碰。”
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砚吓得手一缩,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提着一盏走马灯站在门口,灯影里的纸人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眉眼依稀是镇上常见的模样,却比祠堂里的牌位更像活物。
是沈寒舟。
林砚早有耳闻,这沈寒舟是三年前来到青溪镇的,平日里住在镇东的义庄,专管处理那些死因离奇的尸首,据说还懂些“异术”。三天前祖父的尸首,便是他验的,当时他只留下一句“初七夜,来祠堂拿东西”,便再没多说一个字。
此刻沈寒舟的目光落在那支骨笛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走马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竟看不清神情:“这是‘引魂笛’,用枉死者的指骨拼接而成,吹一声,能勾来三里内的游魂;吹三声,连地府的无常都能惊动。你祖父生前找了它十几年,现在却把它留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祠堂外突然刮起一阵妖风,门窗“哐当”作响,供桌上的牌位接二连三地倒下,最上面那块刻着“林氏讳守义”的牌位,背面竟渗出了暗红的血珠,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像一条细小的血蛇,在灯影里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