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冷、僵硬的东西,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木质的感觉。
是那个木偶的手!
它不是在桌子上吗?
锯木头一样的嘶哑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你真的睡着了吗? 」
我猛地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抖得像个筛子。
外面的一切声音和动静都消失了。
但我能感觉到。
2.
阳光刺眼。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心脏还在狂跳。
冷汗把睡衣浸得冰凉。
天亮了。
我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房间正常得可怕。
床垫老老实实铺着,窗帘挂得整整齐齐,流苏一动不动。
那个木偶坐在梳妆台上,玻璃眼珠空洞,对着我笑。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噩梦。
但我清楚不是。
脸颊上好像还残留着那种冰冷的触感。
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猛泼脸。
抬头看镜子,眼底两片浓重的青黑。
“必须睡着……”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哑声重复中介的话,“睡着了就没事。”
第二天晚上,我提前设了十一点半的闹钟。
闹铃一响,我像听到冲锋号。
关灯!上床!闭眼!
动作快得像个机器。
黑暗笼罩下来。
恐惧也跟着来了。心跳又开始擂鼓。
我拼命深呼吸,数羊,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模糊了。
没有呼吸的床垫,没有扭动的触须。
我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阳光明媚。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仔细感受。
一切正常。
我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赌对了。
遵守规则,就安全。
一种虚脱般的庆幸涌上来。
但很快,新的疑虑钻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必须睡着?
白天,我决定检查一下这房子。
尤其是卧室。
我先盯上了那个木偶。
它穿着破旧的小西装,脸上油漆斑驳,笑得很假。
我把它拿起来。
沉甸甸的,木质粗糙。
翻过来。
背后好像刻着什么。
我凑近了看。
是一些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符号,深深刻进木头里,被某种黑乎乎的东西填满了。
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我嫌恶地把它扔回桌上。
等有空就把它处理掉。
接着是床垫。
很重。我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角。
床板看起来很正常。
但垫子背面……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大片深色的、不规则形的污渍。
摸上去有点发硬,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怪味。
像陈年的灰尘混着别的什么。
我心里发毛,赶紧把床垫盖回去。
接下来几天,我严格遵循规则。
十一点五十准时关灯,强迫自己入睡。
每晚安安静静。
但我没感到轻松,反而越来越不对劲。
我好像越来越容易累了。
白天总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
而且开始做噩梦。同一个梦。
梦里我躺在这张床上,动弹不得。
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
密密麻麻的视线,粘稠又冰冷,爬满我全身。
然后我会惊醒,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但窗外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