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我抱着假玉璧踏进当铺。 掌柜冷笑:“这破烂也想当五百两?假货!” 我平静地看他撕毁当票:“您说假一罚十。” 簪尖划开漆层,千年釉色流淌而出——被尘封的传国玉璧重见天日。 掌柜瘫软在地时,我接过五千两银票:“利息照旧。” 后来,京城首富沈砚红着眼将我抵在库房:“你骗走我半副身家,就想跑?” 我抚过他喉结轻笑:“沈家当铺规矩——假一罚十,童叟无欺。” “连你都是我的,罚什么?”
雨水像是天公倾倒了墨缸,乌沉沉地泼洒下来,将整个京城都泡在一种令人窒息的黏腻里。长街石板缝里积着浑浊的水,每踩一脚,都溅起冰冷的碎玉。苏璃抱着怀里那个用油布裹了几层、沉甸甸的包袱,每一步都踏得又稳又重,水渍顺着她半旧的青布裙裾晕染开深色的痕迹。
她停在那扇黑漆大门前。门楣上高悬的匾额,“泰和典当”四个鎏金大字,被这昏天黑地的雨势冲刷得模糊了棱角,透出一种虚张声势的颓唐。门内透出些暖黄的灯光,夹杂着几声含混不清的算盘珠子响,在这哗啦啦的雨幕中,显得格外遥远。
深吸一口气,带着水汽的凉意直灌入肺腑。苏璃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扉,一股混杂着陈旧木料、尘土、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廉价熏香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了一瞬。
典当行里光线并不亮堂。高高的柜台像一堵墙,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柜台后面,一个穿着酱紫色绸面夹袄、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正埋头拨弄着算盘,稀疏的几根头发被他精心地抹在油亮的脑门上,勉强盖住那片光秃。他听见门响,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浑浊的眼珠子在苏璃身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裙衫上溜了一圈,嘴角习惯性地往下撇了撇,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轻慢。
“当东西?”他鼻子里哼出个气音,算是询问,手指依旧在油腻的算盘珠子上滑动着,发出“噼啪”的脆响。
苏璃没在意那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油布包裹被雨水打湿了边缘,颜色深了一块。她解开外面浸了雨水的粗麻绳,一层层剥开那防水的油布,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专注。最后,露出了里面用厚厚粗布包裹着的物件。粗布掀开,一块约莫两个巴掌大小、灰扑扑、沾着些干涸黄泥的玉璧,呈现在柜台上方那盏特意打亮的琉璃罩油灯下。
灯光落在玉璧上,那灰黄的表面像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毫无光泽,边缘甚至能看到几处磕碰的细小缺口,粗粝得如同河滩上随便捡来的顽石。包裹玉璧的粗布也磨损得厉害,边缘散着线头,更衬得这物件寒酸落魄。
掌柜——胡三贵,终于停下了拨算盘的手。他扶着柜台边沿,探出半个身子,眯缝着眼睛,凑近了打量那块玉璧,脸上的肌肉纹路都透出十二万分的嫌弃。他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些黑泥,极其敷衍地在玉璧冰凉的表面刮了一下,又掂了掂分量。
“啧!”他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咂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秽物,猛地缩回手,仿佛怕脏了自己的手指。“我说姑娘,你是把你们家灶台底下垫了八百年的石头抠出来了吧?这破玩意儿,也敢往我们泰和典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