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分’遗产吗?带路吧,灵堂在哪儿?我想先去给爸妈上柱香。”
阿豪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被我那句“养子先生”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叔叔脸上的假笑也彻底挂不住了,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丝阴鸷。
他死死盯着我,似乎在重新评估我这个“四十多岁送外卖的”的价值。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2、 暗流涌动
叔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里那点伪装的热情彻底冷却,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他侧过身,干涩地抬手朝别墅深处一指,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
“这边……这边走。”
空旷奢华的别墅走廊,此刻静得能听见三人各怀心思的脚步声。
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足音,却吸不走弥漫在空气里的尴尬和敌意。
阿豪故意落后几步,跟在我身侧,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不住地在我那身明黄色的外卖制服上刮擦。
他似乎想从这身行头上找回一点可怜的优越感。
“啧,”
他终于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我听清,
“我说哥,你这……送外卖,一天能挣几个钱?风里来雨里去的,爸妈要是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是这种日子,怕是要心疼死哦。”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种假惺惺的同情,
“不过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指望什么呢?能送外卖糊口,也算……嗯,自食其力了?”
他斜睨着我,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等着看我被刺痛后的狼狈反应。
我没回头,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只是提着保温箱的手微微晃了一下,箱子侧面那个巨大的、色彩鲜艳的外卖平台Logo,正好映入阿豪的视线。
我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糊口是够了。”
顿了顿,我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那点幸灾乐祸的期待,
“而且,比某些人,强点。”
阿豪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像被冻住的面具。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那句“某些人”像根针,精准地扎破了他膨胀的气球。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词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我挺直的背影,那眼神恨不得在我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叔叔在前面听着,脚步似乎加快了些,背影显得更加僵硬。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胡桃木双开门。
叔叔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努力堆起那副僵硬的笑容,伸手推开了门。
一股混合着百合花香和某种沉重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肃穆感。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偏厅,此刻被布置成了灵堂。
巨大的黑白遗像悬挂在正中的黑色幕布上,照片里两位老人面容依稀能看出与我相似的轮廓,眼神平静却透着疏离。
遗像下方,一张铺着黑色丝绒的长条供桌上,两只昂贵的骨灰盒并排放置,前面供奉着新鲜的水果和鲜花。
高挑的穹顶下,惨白的灯光冰冷地洒落,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空旷、寂静,甚至有些阴森。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