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一种干净的、属于纺织品的干燥气息。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咳起来,喉咙火烧火燎地痛,脖子上一圈皮肤敏感地绷紧。
睁开眼,是晃眼的白。
天花板,吸顶灯,墙壁。
不是家里。
我猛地想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又把我砸回枕头上。
脖子一动就疼得钻心。
“哎!醒了?别动别动!”一个有点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关切。
我艰难地偏过头。
是邻居张姨,和我妈跳广场舞的姐妹。
她一脸担忧地凑过来:“感觉怎么样?哎哟哟,这脸色白的……医生!医生!203醒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快进来,翻了翻我的眼皮,检查了一下监护仪,又用小手电照了照我的瞳孔。
“醒了就问题不大了。喉软骨有些挫伤,声带可能有点水肿,这两天少说话。有点脑震荡迹象,再观察观察。其他都是皮外伤。”
我张了张嘴,喉咙痛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用气声艰难地问:“……我……怎么……”
“哎呀你可吓死人了!”张姨抢着说,拍着胸口,“就在街心公园那个厕所门口!保洁发现你晕在那儿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脖子上一圈红印子!赶紧叫了120!你爸妈当时差点没吓晕过去!”
我爸妈?
记忆的碎片猛地刺回来:镜子里那团掐着我脖子的黑雾,冰冷窒息的感觉……还有那个白衣女人……
我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触到一圈明显的肿痕,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爸妈守了你大半夜,刚被我劝回去歇会儿,给你拿点换洗衣服吃的过来。”张姨没察觉我的异样,还在絮叨,“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摔的?磕哪儿了能把脖子磕成这样?”
不是摔的。是掐的。
是被那团黑雾掐的。
可这话怎么说出口?谁会信?
我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可能……吧……”
“就说肯定是低血糖,让你平时按时吃饭不听……吓死人了……”张姨兀自念叨着。
没多久,我爸妈就急匆匆赶来了。
我妈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进来就扑到床边,“宝贝!你可算醒了!你要吓死妈妈啊!”
她声音发抖,是真的吓坏了。
我爸站在床边,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沉重,不住地问医生具体情况。
又反复看我脖子上的伤,眼神里全是后怕和心疼:“怎么搞的嘛!这么大个人了……”
他们的担忧那么真实,那么自然。
我心底那点因为白衣女人和黑雾而产生的惊疑不定,稍稍缓和了一些。
也许……真的只是低血糖产生的幻觉?
毕竟,我从小就能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
我爸妈坚持轮流陪护。
出院回家后,生活似乎恢复了原样。
我妈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爸每天下班准时回家,家里气氛难得的温馨和睦。
但我脖子上的淤青时刻提醒着我那晚的恐怖经历。
我尽量避免晚上独自出门,也对公共厕所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份工作的面试不了了之,我不得不重新投入海投简历和频繁面试的循环中,焦虑感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