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接到一个面试通知，地点在一栋颇有年头的写字楼。
面试过程冗长而压抑，结果似乎又不甚理想。我心情低落地乘电梯下楼。
电梯在某一层停了一下，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
只有走廊深处昏暗的灯光和一扇半开着的、看起来像是机房门的房间，里面隐约传来旧服务器运行的嗡鸣声。
一股没由来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
就在即将合拢的那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扇半开的机房门口，极快地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
电梯下行，失重感让我一阵恶心。
走出写字楼，夕阳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鬼使神差地，我没有直接去停车场，而是拐进了写字楼后巷的一家小型咖啡馆，想喝点热的东西定定神。
咖啡馆里人不多，舒缓的音乐流淌。
我点了一杯热拿铁，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发呆。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我抬起头。
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身形高挑的男人站在桌旁，指着我对面的空位。
他手里也端着一杯咖啡，笑容干净，眼神明亮，像含着阳光。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谢谢。”他在我对面坐下，并没有过多搭话，只是拿出手机看着，偶尔抿一口咖啡。
他的存在本身，却奇异地驱散了我周遭那层若有似无的阴冷感。
坐在他对面，仿佛靠近了一个无声的热源，温暖而踏实。
那种自从厕所事件后一直缠绕着我的惊悸不安，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
我偷偷打量他。
侧脸线条清晰，手指修长，安静地看着手机屏幕，神态专注而放松。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处理完了信息，收起手机，目光自然地转向我，笑了笑：“刚面试完？”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笑意更深了些，“看你穿着正装，表情嘛……有点像刚打完一场硬仗。”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一下：“很明显吗？”
“还好。”他语气轻松，“这家公司要求挺刁钻的，面完没感觉是常态。”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他叫程阳，居然和我算是同行，也在互联网行业，恰好对我要面试的这家公司有些了解，给了我一些很中肯的建议。
他说话风趣，见解独到，和他聊天让人如沐春风。
最奇特的是，和他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完全忘记了那些困扰我的阴霾，忘记了简历石沉大海的焦虑，甚至忘记了脖子上的隐痛。
就好像……他周身自带一个无形的屏障，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隔绝在外了。
咖啡见底，窗外华灯初上。
“不早了，我该走了。”我有些遗憾地站起身。
他也站起来：“我也该回去了。一起出去？”
走到门口，他替我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晚风吹来，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冷吗？”他问。
“有点。”其实不是冷，是那种如影随形的、心理上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