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阁楼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陈屿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眉头紧锁。林晚蜷在沙发上，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泛起酸涩的疼。她刚在超市里为了几毛钱和售货员磨了十分钟，最后还是陈屿打来电话，说“算了，买吧”，她才红着脸把那袋打折的鸡蛋放进购物篮。
“阿屿，”林晚声音很轻，“要不……我们叫个外卖？”
陈屿头也没回，“不了，省钱。”
林晚抿了抿唇，走到他身后，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太累了。”
陈屿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握住她的手，“再熬一熬，等我这个项目做完，就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努力透着安抚。林晚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临睡前，林晚半开玩笑地嘟囔了一句：“跟着你啊，连饭都没得吃。”
她以为陈屿会像往常一样，笑着捏捏她的脸，说“小馋猫”，可这次，他却沉默了。
林晚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却只看到他线条紧绷的侧脸。下一秒，他翻身过去，背对着她，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轮廓。
阁楼的空间很小，他的沉默像一张网，密密地罩下来，让林晚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寂静，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那句玩笑话，像一根刺，扎在了两个人之间。
黑暗中，陈屿的呼吸很轻，林晚却能感觉到他没睡。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她以为他在回工作信息，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
林晚心里一动，强撑着睡意等他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陈屿放轻脚步走进来的动静。
她假装熟睡，感觉到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发，最终却只是顿了顿，又收回了手。
林晚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想去抱他，却只摸到枕头上一滩温热的湿意。
是眼泪吗？她恍惚地想，还是……口水？
她不敢深究，只能把脸埋得更深。
“晚晚，”陈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起来吃点东西。”
林晚睁开眼，看到他端着一个外卖盒，里面是一份炒粉，还冒着热气。阁楼里没有餐桌，他就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把盒子放在膝盖上。
“我不饿，”林晚声音闷闷的，“你也饿了吗，宝宝？”
陈屿抬起头，灯光在他眼底映出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林晚读不懂的挣扎。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跟着我……苦不苦？”他问，声音很轻，“委屈我的宝宝了。”
林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炒粉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她拿起饼，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混着肉香，说不清是苦还是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