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刑场上所有的低语和风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你龙袍……缝好了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掐住。
高台上,裴珩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悲悯而厌倦的平静,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哗啦”一声,彻底碎裂!他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染血的笑脸。那瞬间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戳穿最致命秘密的恐慌,如同汹涌的暗流,在他俊美的脸上疯狂翻涌,再也无法掩饰!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猛地撕裂了刑场死一般的寂静。是他手中那只名贵的白瓷茶盏,失手跌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那崭新的紫袍下摆上,留下深色的污迹。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你……胡说什么!”裴珩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剧烈带倒了身后的官帽椅,椅子翻倒在地,发出更大的噪音。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惨白,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我,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被戳破心事的虚张声势,“妖妇!死到临头还敢攀咬朝廷命官,污蔑构陷!来人!快!给我堵住她的嘴!行刑!立刻行刑!”
他失态了。彻底的失态。那精心维持的从容优雅、高高在上的悲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凶兽般的狂乱和惊惧。
“龙袍?什么龙袍?” “裴大人……他……” “天爷!难道沈小姐说的是……” “不可能吧?裴大人可是……”
短暂的死寂后,刑场外围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议论如同滚沸的油锅,瞬间炸响!无数道目光,从惊骇欲绝的裴珩身上,猛地又聚焦回我的身上!那些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探究。
“污蔑?”我无视他疯狂的嘶吼,无视那如狼似虎扑上来的刽子手和衙役,猛地抬高了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裴珩!城西枯柳巷最深处,第三进院落的地窖!那件用九爪金线、江南贡品明黄云锦缝制的龙袍!还有你私刻的传国玉玺!你敢说没有?!”
我的声音,在风雪中尖锐地回荡,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向高台。
“住口!住口!”裴珩目眦欲裂,俊美的脸庞扭曲得不成样子,他几乎要冲下高台,“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然而,迟了。
就在他嘶吼的同时,刑场外围,一阵沉闷如雷、整齐划一的铁甲铿锵之声,由远及近,轰然响起!那声音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肃杀之气,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喧哗!
人群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蛮横地分开,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避。一队队盔明甲亮、手持长戟强弩的御林军,如同黑色的铁流,气势汹汹地涌入刑场!阳光艰难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落在他们冰冷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领头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硬如岩石,正是御林军统领,新帝的心腹——赵铎。他看也没看高台上失魂落魄的裴珩,冰冷如刀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刑场,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审视。随即,他大手一挥,声若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