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新郎迎亲,没有鞭炮齐鸣,甚至没有多少围观的百姓——方才的匪患早已惊散了人群。
我被两个丫鬟机械地搀扶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走过一道道雕梁画栋的回廊,直接被送入一间布置得极其奢华的新房。
红烛高烧,映着满室刺目的鲜红,却透不出一丝暖意。
“侯爷吩咐了,今日事出有因,一切从简。请……您好生歇息。”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语气淡漠疏离,甚至不愿称呼我一声“王妃”。
宁远侯必然是听闻姐姐被掳走的消息,去救人了。他们情投意合,我又占了姐姐原本的位子,往后的日子必然是不好过了。
厚重的门被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我在那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床边,坐了一夜。
盖头没有人来掀,合卺酒冷在桌上,一室之内,凝固成好多个冰冷的笑话。
天蒙蒙亮时,外面终于传来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女子委屈至极的啜泣和男人低沉温柔的安抚。
“常卿哥哥……我好怕……那些土匪好可怕……”
“倾城莫怕,没事了,匪首已诛,余孽尽数剿灭。你可有受伤?”男人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听出来的紧张与疼惜。
“侯爷!您手臂受伤了!快传府医!”
“无妨,皮外伤。先看倾城,她受了惊吓,万不能有闪失。”
脚步声、关切声、女子的娇泣声渐行渐远,热热闹闹地涌向主院的方向。
自始至终,没有人想起这间冰冷新房里的“新娘”。
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顾倾城回来第二日,沈家便重新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重新将顾倾城从顾家娶回了沈家。
3 替嫁之辱
替嫁后的第七日,我循着礼数,前往前厅敬茶。
沈常卿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一身墨色常服,衬得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英挺。他正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为他身边脸色苍白、娇弱倚着软榻的顾倾城吹凉汤药,眼神专注而温柔。
看到我进来,那温柔瞬间冻结,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弃。
沈家虽然不能当着祖宗的面反悔侯府的王妃,但是认不认也是沈常卿自己的事情。
我垂着眼,上前,端过丫鬟递来的茶,屈膝:“侯爷,请用茶。”
他没有接。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像在看什么不洁的东西,随即转向旁边的管家。
“既是顾家送来顶缺的,”他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府里外院正好缺个管账的。日后这些琐事,便交与她。”
一柄沉重的黄铜钥匙被随意丢在我脚边的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脆响。
“记住你的本分,”他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安守己责,打理好账目,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扰了倾城清净。”
顾倾城适时地轻咳两声,柔弱无骨地靠向沈常卿,声音娇怯:“常卿哥哥,都怪我身子不争气,才劳烦妹妹如此辛苦……”
[你只管在府里好好享受,她既顶替了你的位子,府内杂事自然是她来打理。]
顾倾城看向我的眼神,飞快地掠过一丝居高临下的得意。
我沉默着,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慢慢地弯腰,捡起那串冰凉刺骨、象征着羞辱与奴役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