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在我眼前缓缓关上。
隔绝了陆朝烨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也隔绝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光亮。
无影灯亮起,白得刺眼。
麻醉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要开始注射麻药了,放轻松。”
冰冷的液体注入我的血管。
我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沉沦。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好像听到了门外传来陆朝烨撕心裂肺的喊声。
“等等!手术暂停!停下!”
可惜,太晚了。
5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当那盏象征着生命搏动的红灯终于熄灭时,陆朝烨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温清沅的尖叫,沈如絮的诅咒,还有那句“我曾经匿名捐献过我的骨髓”,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一定是她为了活下去编造的谎言。
对,一定是。
门开了。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陆先生。”
陆朝烨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
“她怎么样?沈如絮怎么样了?”他问的,不是温清沅。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陆先生,请节哀。沈小姐她……没能下来手术台。”
“我们尽力了,但是她的身体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虚弱,心脏摘除后,生命体征就立刻消失了。”
陆朝烨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了。
她就这么死了。
被他亲手送上了死路。
“那……那清沅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温小姐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生公式化地回答,“新的心脏在她体内完美地工作,后续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成功了。
他用沈如絮的命,换回了温清沅的命。
他应该高兴的。
可为什么,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请问,是陆朝烨先生吗?”
陆朝烨麻木地点点头。
“我是张默,沈如絮女士的委托律师。”
陆朝烨皱起眉。
“我受沈女士所托,在她身故之后,将这件东西亲手交给您。”
张律师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本厚厚的日记。
是温清沅之前给他看过的,那本被他斥为“谎言”的日记。
“这是什么?”他哑声问。
“这是沈女士从十八岁开始记录的日记。”张律师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里面详细记录了她当年捐献骨髓的全过程,以及她对受捐者的祝福。”
“另外,这里还有一份当年的医疗证明、红十字会的荣誉证书,以及捐献中心负责人亲笔所写的感谢信。”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
“沈如絮女士,就是当年救了您的那位,匿名的骨髓捐赠者。”
轰隆——
陆朝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个牛皮纸袋。
袋子不重,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疯了一样地撕开封口,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