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他低吼着，声音里淬着冰。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我。不是透过电话，不是在协议上，而是当着我的“面”。
可惜，我已经听不到了。
他走上前，似乎想探一下我的鼻息，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他好像是嫌弃，怕沾上我的血。
苏晴也跟着跑了进来，她看到我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尖叫，然后“柔弱”地晕倒在了顾言城的怀里。
顾言城立刻抱住她，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那份小心翼翼和珍视，是我从未拥有过的。
我的灵魂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
警察和医生很快就到了。现场被封锁，经过初步勘验，排除了他杀的可能，结论是服毒自杀。
顾言城抱着苏晴，站在门外，冷漠地听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我死，对他来说，仿佛只是一件麻烦事。
处理完现场，一个年轻的警察拿着一个证物袋走了过来，里面装着一本有些陈旧的日记本。
“顾先生，这是在死者枕下发现的，应该是她的遗物。”
顾言城皱着眉，接了过来。
他似乎是想直接扔掉，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他翻开了。
日记的第一页，是我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十月七日，晴。今天，是我嫁给顾言城的第三年，也是我爱上他的第十年。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了。】
顾言城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日期，是今天。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字迹因为虚弱而有些歪歪扭扭，还带着一抹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顾言城，我用我的一生，来爱你。用我的死亡，来成全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4
顾言城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一夜。
苏晴被送回了苏家，那场盛大的婚礼，自然也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摊开着那本属于我的日记。台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有几分孤寂。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日记里，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有的，只是一个女人，在三年无望的婚姻里，琐碎而卑微的日常。
【三月五日，雨。言城今天回来了，他胃又疼了。我给他熬了汤，他喝了一口，说味道不对。我知道，他想喝的是姐姐做的汤。可姐姐，她连厨房都没进过。】
【六月十二日，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等了他一夜，他没有回来。后来听他助理说，他飞去了巴黎，因为姐姐在那里办画展。】
【九月一日，阴。我病了，发高烧。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开会。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看到了他陪着姐姐看日出的新闻。原来，他的会议，那么浪漫。】
……
日记的字里行间，全都是他。他的喜好，他的习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顾言城看着这些文字，眉头越皱越紧。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烦躁。在他看来，这本日记，充满了怨妇式的自怨自艾，和一个失败者无能的哀嚎。
他甚至冷笑了一声，觉得我的死，是一种解脱。一个如此卑微、如此没有自我的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