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含糊不清地“唔”了两声，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突然翻脸。苏晚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刚才还带着点笑意的狐狸眼此刻眯了眯，视线在我和赵磊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发白的指节上。
“高仿？”她慢悠悠地开口，手伸进兜里把口红掏出来，指尖在丝绒外壳上轻轻敲着，“我上次去专柜问过，这款的膏体上有专属的菱形压纹，高仿可做不出来。” 她把口红递到我面前，灯光下，膏体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默默打工，你的拼多多高仿，做工倒挺精细。”
我感觉后背的汗瞬间冒了出来，脑子飞速运转着找借口：“可能……可能是商家发错了？说不定是真的混在假货里了，我运气好？” 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声音虚得发飘。
赵磊终于挣脱我的手，还没等我瞪他，他又补了句：“不对啊默哥，你不是说月薪八千吗？就算发错了，这口红也得你四个月工资……”
“赵磊！”我低吼着打断他，几乎是用眼神在警告他“再敢说一个字就等死”。赵磊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终于闭了嘴，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更让人起疑。
苏晚没再追问，只是把口红重新塞回口袋，指尖勾了勾口袋边缘，眼神里的疑惑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她走到茶几边拿起那半袋草莓，慢悠悠地洗了颗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很慢，沉默得让人发慌。
空气里只剩下赵磊局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邻居的争吵声。我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第一次觉得“装穷”这事儿，比谈成十亿的项目还难。
“算了。”苏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眼神避开我的视线，“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你送都送了，我收下了。” 她顿了顿，指尖在杯壁上划着圈，“不过下次别乱砍价了，浪费时间。”
我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她抬眼看向我，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对了，你说砍了一百多个人才中？把砍价记录给我看看呗，我也想试试运气。”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当时只顾着让助理装假货，压根没准备什么砍价记录。赵磊在旁边挠了挠头，显然也没想到这一茬，张嘴就要说“默哥哪用砍价”，被我用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
“啊……砍价记录啊。”我干笑两声，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假装在相册里翻找，“可能不小心删了，回头我找找……”
苏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勾动——这次的动作，不像使唤，倒像在审视。
就在我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赵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起电话：“喂？王阿姨？找默哥相亲？他不在这儿啊……”
我趁机站起身，对着苏晚摆了摆手：“我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砍价记录找到了给你发过去！” 说完拽着还在打电话的赵磊，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门。
跑下楼梯时，还能听见赵磊在身后喊：“默哥！你跑那么快干嘛？那口红真是你砍的啊？我姐说那牌子……”
我没敢回头，只是攥着赵磊的胳膊加快了脚步。拐出巷子时，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苏晚正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那支口红，指尖轻轻摩挲着外壳，狐狸眼在阳光下看不清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