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的布熊
雨下得很大，我在小区门口看见他。
黄色雨衣大得能把他整个人包起来，袖口拖到地上，鞋子也不见了一只。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路边，怀里抱着一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熊。
我蹲下去："小朋友，你家长呢？"
他抬头看我，眼睛像刚洗过的黑葡萄："妈妈说，等她买糖回来。"
我看了看四周，雨幕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你等多久了？"
他想了想："很久了。"
"多久？"
他伸出三根小小的手指："这么久。"
我笑了笑，撑着伞陪他等。雨越下越大，路边的积水漫过了我的鞋。偶尔有车驶过，溅起的水花打在我裤腿上，冰凉刺骨。
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来。
我问了保安，查了监控，甚至在业主群发了消息——没人认识他。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
"几岁了？"
"三岁半。"他很认真地伸出三根半手指。
我叹了口气："那先跟我回家，等你妈妈回来，我再送你去找她，好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手里的伞，又看了看怀里的布熊，点了点头。
回到家，我给他找了条毛巾，又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他乖乖地坐着，眼睛却不停地打量我的房子。
"你一个人住吗？"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有妈妈的鞋。"他指了指门口的鞋架。
我笑了："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我给他煮了碗面，他吃得很慢，小口小口地，像只小猫。吃完后，他把碗推到我面前："谢谢叔叔。"
"不客气。"我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抱着布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最后停在我的书架前。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他指着我墙上的插画问。
"是啊。"
"好厉害！"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我长大也要画画。"
我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挺可爱的。
晚上，我给警察打了电话。他们说会帮我查一查，如果没人认领，他会被送去福利院。
"福利院是什么？"小安问。
"就是一个可以照顾像你这样的小朋友的地方。"
他想了想，小声问："那里有妈妈吗？"
我的心一紧："没有，但有很多小朋友和老师。"
他低下头，抱着布熊的手更紧了。
我看着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我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那种被丢下的感觉，冷得像现在窗外的雨。
我伸手给他盖好毯子，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不管多难，我都要留下他。
第二天一早，警察来了。小安正坐在我腿上看动画片，看到穿制服的人，他下意识地往我怀里缩了缩。
"沈先生，我们查到了一些信息。"警察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孩子叫小安，母亲在外地打工，父亲不详。母亲的电话打不通，地址也是假的。"
我松了口气，又马上提了起来："那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