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这个词，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是啊，我偷了本该属于他姐姐的生命，偷了属于她的心脏，现在，甚至还在偷窃着她的身份，来换取她爱人的垂怜。
我就是一个，可耻的小偷。
而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陆斯年刚才的反应。
他在撒谎。
在林夏的死这件事上，他对我，撒了谎。
为什么？
一个可怕的、连我自己都不敢深思的念头，像一条毒蛇，慢慢地，从我的心底，探出了头。
7
陆斯年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但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他告诉我，林杨只是因为太思念姐姐，所以情绪有些失控，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关于车祸的细节，他绝口不提，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他太悲伤了，记忆出现了偏差”来解释林杨的指控。
我没有追问。
我只是微笑着，对他说：“没关系，我理解。他一定很爱他的姐姐吧。”
陆斯年看着我“懂事”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眼里的怜爱，又多了几分。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本就存在的玻璃隔墙，已经悄然地，碎裂了。露出的，是背后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深渊。
我开始偷偷地调查林杨。
这并不难。林杨是林夏唯一的亲人，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极深。林夏死后，他便辞掉了工作，一直在为姐姐的死，寻找一个“真相”。
我通过一个私家侦探，拿到了林杨的联系方式。
我约他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
当我摘下墨镜，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的、混杂着憎恨与悲伤的复杂情绪。
“你找我干什么？”他开口，语气生硬。
“我想知道，关于你姐姐的事。”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陆斯年没有告诉我的，所有事。”
林杨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冷冷地说，“你和陆斯年，是一伙的。”
“我不是。”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囚禁着你姐姐心脏的囚犯。现在，我想和她一起，越狱。”
“越狱”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他。
他沉默了更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我姐姐，根本就不爱他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至少，在死前的那段时间，她不爱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陆斯年的爱，是会让人窒息的。”林杨的眼神，飘向了窗外，陷入了回忆，“他控制着我姐的一切。她的工作，她的社交，甚至她每天穿什么衣服，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我姐就像他养的一只金丝雀，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连翅膀都被他折断了。”
“车祸前的一个月，我姐偷偷地联系我。她说，她受不了了，她要离开陆斯年，要出国。她甚至已经买好了机票，就在……就在她出车祸的第二天。”
林杨转回头，看着我，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他口中的童话，那个陆斯年为我编织的、关于他和林夏至死不渝的爱情童话，在这一刻，有了第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