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我放下了几分提心吊胆，照常吃喝洗漱睡，如此过了数日，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我看不见他黑袍掩盖下的眼睛，但那道目光是冰冷无情的，我能感受到。
说实话，他周身肃杀的气势让我感到害怕，仿佛长久生活在死人堆中，毫无生气。
他开口，似乎是对我说，又似乎不是：“时间到了。”
他粗暴地提起我的衣领，将我随手丢到了街上。
一瞬间，被抛弃的无助与恐慌爬上了我的心头，我惊慌回头，却发现他收敛声息，身形定在了街角的阴影中，远远望着我，一动不动。
我心头的狂躁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还在注视着我，便好。
05.
街头有仙门下凡收徒，许多半大的孩子踏上了背井离乡的路途，有的背负着家里的期望，有的无依无靠碰个运气，有的被作为家中弃子送走……在人群推搡中，我成了被赶上仙鹤的一员，仓惶中我回头，他仍在那道阴影下。
我心悸，想要跳下仙鹤，却被死死按住。
有人责备我：“干什么，都已经起飞了，你找死吗？”
也有人安抚我：“没事的，到时入了仙门，家里人会为你而骄傲。”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舍不得离开家。
只有我知道自己是在迷茫。我疑惑我与他分明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为何还情难自禁落泪？
或许是因我又一次无依无靠了吧。
我知道我该走上变强的道路，拜入仙门是我唯一的路，但我也想有一个人能够自始至终陪伴在我身旁，看着我长大，即使我们之间毫无情感。
06.
我资质不高，但好说歹说也有灵根，可以修仙，便成了仙门的外门弟子。
虽说同为孩童，但相较于那些口齿不清的孩童而言，我十一岁的年纪已然过大，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机。
始终憋着一口气，我没有懈怠，日常训练没有落下，对高修为弟子的刁难忍气吞声地接受，对同辈的排斥熟视无睹。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有着天然的恶意。
有女弟子莫名的“垂青”，也有男弟子刻意的排挤，但无论何者，他们相同的高傲态度均让我感到不喜，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相同的年纪，他们早已炼气几层，而我仍在引气入体处徘徊。
不过我早已做好孑然一身的准备。
我日复一日挑水、跑步、扫地，包揽着最辛苦的活，住在最偏僻的的地方，毫无怨言。
“你甘心吗？”
我一顿，尽力不让桶里的水洒落出来。
他神出鬼没，多日不见，突然再次闯入我的世界。
他再次问道：“你甘心吗？数月过去，你仍在原地驻足不前。你不甘吧。”
“……你不是仙门弟子吧。”我沉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可否认的是，我因他的出现而感到一阵狂喜，我再一次遇见他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一直看着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冷冷勾起唇角：“以我的境界，这世上还没什么能拦得住我。”
我默默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头。
07.
这日，我助了一名师兄，他送我洗髓丹。
我抓住机缘，在三日三夜的洗髓之痛中，我脱胎换骨，等醒来时已炼气二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