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电话那头没有任何迟疑。
放下电话，邬玄重新看向窗外。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缓缓划过，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城市的灯火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仁里，如同一场即将燃尽的烟花表演。
“游戏，”他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男男女女放浪形骸的尖笑，几乎要淹没她的声音。
“喂？玄？…喂？你听得见吗？”殷缇的声音裹在喧嚣里，有些模糊，带着点微醺的飘忽，“我刚想打给你…聚会还没散呢，厉婧她们太能闹了…”
“结束了？”邬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异常平静，像一块沉入深水的石头。
“啊？哦，快了快了，”殷缇似乎换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背景音小了些，但依然嘈杂，“厉婧非要玩什么破冰游戏，疯死了…唐立那个家伙笨手笨脚的，牌都叼不住，糊了我一脸口水，恶心死了…”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像是在寻求安慰，又像是在撇清什么。
“什么游戏？”邬玄追问，语气依旧平淡。
“就…叼扑克牌传着玩儿啊，能有什么，”殷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哎呀都是老掉牙的玩意儿，厉婧非要玩，大家都起哄，我总不能扫兴吧？再说就是隔着张牌，连碰都没碰到…”她的语速快了起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殷缇喂了两声：“玄？信号不好？”
“嗯。”邬玄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下去，“玩得开心。”没有疑问，是陈述句。
“也就那样吧，吵得我头都大了，”殷缇的声音透出明显的疲惫，“我一会儿就找借口溜了。累死了，想回家睡觉。明天一起吃午饭？我想去那家新开的…”
“我累了。”邬玄打断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倦意，像荒漠里刮过的寒风，“挂了。”
“玄？你…”殷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电话已经被利落地切断。
忙音尖锐地响起。殷缇拿着手机，站在厉婧家别墅二楼的露台门边，夜风吹得她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楼下客厅的疯狂仍在继续，音乐、笑闹、酒杯碰撞的声音浪一样涌上来。她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莫名地有些发空，一丝微弱的、难以名状的不安像水底的暗流，悄悄涌过。邬玄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他。他不是应该调侃两句，或者问她具体细节吗？那句带着冷意的“玩得开心”，让她指尖有点发凉。她把手机塞回手包，深吸了口气，试图把那股莫名的不安压下去，也许是错觉。她转身推开露台门，重新投入那片喧嚣迷离的光影里，那点小小的疑虑很快被震耳的音乐和下一杯香槟冲刷得一干二净。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邬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听筒早已放回座机。窗外夜色浓稠，城市的灯火无声流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冰冷的石雕。风从开着的窗缝吹进来，拂动他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却带不起一丝活气。
“连碰都没碰到…”他无声地复述着殷缇的话，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像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缝。那笑容里没有讽刺，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着他毫无波澜的眼。他没有喝，只是看着。玻璃杯壁冰冷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