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指尖在宽大的学士袍袖子里冰凉地颤抖。
投资？是的，她投下了她整个青春时代孤注一掷的悸动，投下了她所有的积蓄和三年不计代价的陪伴。可她从未奢望过，能收回……这样的“利”。
人群的寂静被打破，开始涌动起窃窃私语，惊讶、好奇、探究、或许还有不易察觉的嫉妒，无数道目光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顾淮依旧跪着，姿态固执，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看着她眼中的震惊和茫然，那灼热的目光里，慢慢渗入一丝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紧张。他握着戒指盒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得更紧。
苏晓棠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清醒。
她看到了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脆弱。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的男人，此刻，在向她祈求一个答案。像很多年前那个医院走廊的夜晚，他背对着世界，浑身是刺，内里却溃不成军。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6
她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一种奇异的平静，如同深水般漫过四肢百骸。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但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清澈明亮，映着他的倒影，然后，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轻微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也驱散了他眼底最后那点不确定的阴霾。
顾淮的瞳孔猛地亮了起来，像是亿万星辰骤然落入其中。他几乎是急切地、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从丝绒盒子里取出那枚戒指微凉的指环，稳稳地套上了她左手的无名指。
尺寸完美契合。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很快被体温熨烫。那沉甸甸的重量，不仅仅来自钻石。
戒圈推到底的那一刻，顾淮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力道很大，像是确认这不是一场幻梦。然后，他站起身，顺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台下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掌声和欢呼！闪光灯彻底疯狂，几乎将两人淹没在银白色的光海里。
苏晓棠的脸埋在他挺括的西装面料里，嗅到熟悉的、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传来的、同样急促的心跳震动。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勒得她肋骨都有些发疼，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拥着她，像是拥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不肯放手。
“哇哦——！”李思明在旁边吹了声口哨，带头起哄，整个礼堂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这场万众瞩目的毕业典礼，彻底变成了顾氏新掌门人的求婚现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