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Jinji》?」他准确地说出了歌名。 「……你也知道?」我惊讶地抬头。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少了几分平时的冰冷。
「还不错。」
说完,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像是思考了什么,才重新迈开步子,继续他的跑步。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却让我站在原地,心跳失序了很久。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交集。
第二天晚上,我照常去操场。他已经在跑了。当我经过他身边时,他并没有看我,却极其自然地从我身边掠过时,伸手摘下了我右耳的耳机,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我彻底僵住,脚步都乱了节奏。
他仿佛没事人一样,戴着那只耳机,与我并行跑了小半圈,然后才开口,声音透过共享的音乐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感:「今天这首也好听。」
那一刻,全世界的星星仿佛都亮了起来。
从那天起,每晚的“第五圈”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我们会共享一副耳机,偶尔会有极简短的对话。他依旧话少,但那种冰冷的距离感,在夜色和音乐里,似乎消融了不少。
第三十天,跑步结束,站在铁门边分别时,鼓噪的心跳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勇气。夜风里,我喘着气,声音因紧张而发颤: 「沈屿,明天……明天早上六点来操场,好不好?」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侧着头看我,汗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滴落,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几乎没有犹豫,「好。」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3 失约与质问
第二天清晨,我破天荒地在五点就醒来。洗漱,换衣,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墨蓝色的天幕一点点染上晨曦。五点四十,我提前蹲在了冰凉的旗杆底座旁。
深秋的清晨寒气很重,灰白色的霜花细密地凝结在草叶上,像撒了一层晶莹的碎盐。我呵着白气,不停地跺着脚取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操场入口的方向。手心里紧紧攥着那架写着“沈屿,我喜欢你。------林遇安”的纸飞机,仿佛攥着一颗滚烫的心。
心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最初的雀跃激动,逐渐变得焦灼、迟缓、沉重。
六点,天光蒙蒙亮,住宿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涌向操场准备早操。旗杆下依旧空无一物,只有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个说“好”的人,没有来。
我伸出手,触碰着那根冰凉的不锈钢旗杆,寒意瞬间刺透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那不是天气的寒冷,那是一个清晰无比的——答案。
早读铃响前,我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食堂方向不紧不慢地走来。他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豆浆,一手随意地揣在校服裤兜里,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
他看见蹲在旗杆下的我,脚步未停,只是极轻微地、礼貌地点了下头,眼神疏离得像看一个或许眼熟但绝无交集的普通同校生。
那一刻,比失望更刺骨的情绪攫住了我。一种被戏弄、被轻视的愤怒猛地窜上头顶,烧掉了所有理智。
我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而眼前发黑,却不管不顾地冲到了高二七班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