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下嘴角没回答，手指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沉默着。
那边立刻传来声音，带着十年如一日的哭腔演技：“疏月啊……我的乖女儿，发布会妈看了，真好，真给你爸和我长脸……”
我嗯了一声，等着下文。果然，铺垫不超过十秒。
“……就是家里现在太难了，你爸那个公司眼看就要破产了，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天天上门……疏月，你现在出息了，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家里？就当妈求你了……”
声音呜呜咽咽，听着凄惨。我眼前能浮现出她拿着绣鸳鸯手绢按眼角的模样。
我听着，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有点想笑。旁边还有媒体没走，镜头若隐若现地扫过来。
我对着话筒，声音不高但保证清晰：“妈。”
那头立刻应声：“哎！妈在呢！”
“你们教我的第一课，就是什么事都得靠自己。”我语气平得像念说明书，“第二课呢，就是别指望别人，包括我。”
那边哭声顿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拔高：“林疏月！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白生你养你……”
没等她说完，我直接掐了电话。世界清静了。
一抬头，莫航抱着胳膊站在我旁边：“苏女士又来亲情表演了？”
“常规操作。”我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往后台走。落地窗外，城市夜景亮得晃眼，我那栋“自愈力”大厦就在那片光海中矗立，霓虹招牌闪得耀眼。
我盯着看了会儿，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他们给我的，是孤独。”
莫航没接话，只是看着我。
我扯了下嘴角：“我回赠的，是光芒。这买卖，我不亏。”
脚步没停，踩着恨天高往前走。爽是爽了，但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还有个七岁小孩，对着个破蛋糕掉眼泪。
真没出息。我骂了一句，不知道骂的是谁。
回到临时休息室，刚把脚从高跟鞋里解放出来，还没喘匀气，小助理就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脸白得像纸：“月、月姐！不好了！你看直播！”
我接过她递来的平板。
屏幕上，我妈苏曼卿女士正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背景是我家小区门口，她身边围着三姑六婆，一个个义愤填膺。标题血红大字——“亿万身家女儿冷血无情，对破产父母见死不救！”
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刚立完爱自己人设就翻车？”
“有钱了就忘了爹妈？白眼狼！”
“取关取关！这种品牌谁敢支持！”
“心疼阿姨，生了这么个东西……”
我划拉着屏幕，看着飞速增长的骂评和暴跌的品牌关注度，手指发凉。
莫航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这波黑来得太猛了，水军带节奏，真路人也被煽动起来了。刚有几个合作方打电话来问情况，语气不太对。”
我没说话，把平板扔沙发上。窗外霓虹光一闪一闪地映进来，打在我脸上。
电话又响了，是合作已久的王总，语气支支吾吾：“小林总啊，你看现在这个舆论……我们那边下一期的推广，要不先……暂缓一下？等风头过去再说？”
我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上划拉。划着划着，碰到个硬壳本子。低头一看，是我刚才让助理从旧物箱里翻出来的童年日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