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王总，”我对着电话那头，声音稳得自己都意外，“推广不用暂缓。”
“啊？可是现在……”
“不仅不暂缓，”我打断他，手指摩挲着日记本粗糙的封面，“我还要加码。麻烦您通知一下其他几家，明天上午十点，‘自愈力’官方直播间，有个新企划公布。”
挂了电话，莫航盯着我：“你又要搞什么骚操作？”
我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纸张泛黄，字迹稚嫩歪扭。
“搞点真实的。”我说，“他们不是要哭惨吗？我让他们哭个够。”
本子上第一行字写着：“今天妈妈说我很烦，让我离她远点。我是不是真的很烦人？”
我啪地合上本子。
窗外，城市的灯光亮得像是永远不会熄灭。
02 伤口成翼
门被拍得震天响，外面吵得跟菜市场似的。透过监控一看，我妈苏曼卿女士领着一群我叫不上名的亲戚堵在公司门口。她今天没戴那串宝贝珍珠，换了一身素得扎眼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受害者”造型。
“疏月！林疏月！你出来！妈知道你在里面！你就这么狠心看着你爸的心血垮掉吗？”她嗓门带着哭腔，演技比某些流量明星在线多了，“大家评评理啊！女儿开了大公司，住豪宅开豪车，亲爹妈吃不上饭都不管啊！”
旁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立刻帮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摄像头上了。
“就是！白养这么大了！”
“赚了钱就六亲不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拍下来！发网上去！让大家都看看这白眼狼！”
小助理脸色发白地跑进来：“林总，这……外面好多人在拍，已经上直播了！标题叫什么……‘亿万身家女总裁拒养父母，天道何在！’评论区都快炸了！”
我还没说话，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起来，一个接一个，全是合作方。
“林总，不好意思啊，我们下个季度的推广计划得暂缓一下……哎，这舆论压力太大了。”
“疏月啊，王哥我一直是支持你的，但你看这……我老婆刷到直播了，在家跟我闹呢，说不能跟不孝的人做生意……”
“林总，我们法务部评估了一下风险，那份对赌协议……我们可能得重新谈谈撤资的事了。”
办公室空了一半，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跟林总干到底”的那几个，工位收拾得比脸还干净。剩下的人眼神躲闪，敲键盘的声音都透着心虚。
莫航靠在我办公室的门框上，手里转着手机，脸臭得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舆情崩盘，合作方撤退速度比遇上股灾还快。林总，你这‘自愈力’还没治愈别人，先把自己干进ICU了。”
我走到落地窗前，楼下那群人还在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手机又震了一下，推送了一条热门话题：林疏月父母哭诉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爆”字。
心里那股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但不是因为他们骂我。是那种熟悉的、被当成麻烦、被随意指责的冰冷感觉又漫上来了。小时候就是这样，无论我做得多好，换来的永远是“别烦我”、“忙忘了”。
我转过身，对着办公室里剩下的人，也对着刚接进来的内部通讯线路，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都觉得我们完了？觉得我们是在卖惨，消费苦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