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下班后能安安静静地打两把游戏，周末能一觉睡到自然醒。这种生活，我称之为“低功耗待机模式”。
直到我姐林晚的一个电话，彻底把我的CPU干烧了。
“弟，帮我个忙。”电话那头，我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从叙利亚战场回来，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我眼皮一跳，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嘴里含糊地应付：“姐，房租我上个月刚交，这个月真没了。”
“不是钱的事！”林晚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外甥！李小宝！他这次期末又是全班倒数第三！我让你姐夫去辅导，俩人不到十分钟，一个高血压犯了，一个哇哇大哭。我快疯了！”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我那八岁外甥的脸。那是一张集合了天使的纯真与魔鬼的破坏力于一体的脸。我打了个哆嗦。
“姐，你知道的，我上学那会儿成绩就那样，我哪会辅导孩子啊。”这是实话。
“你少来！你好歹是个正经本科生，辅导个小学二年级，够用了！”林晚开始打感情牌，“你就当帮帮姐姐，不然我真要英年早逝了。我跟你姐夫给你买了最新款的那个‘风蛇V9’游戏鼠标，绝版的，一千八！”
我的心，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风蛇V9”，那是我做梦都想要的装备。
“就俩月，不，就一个月！等他期中考试完就行！”林晚追加了筹码。
我咽了口唾沫。辅导作业能有多难？不就是加减乘除，看图说话吗？我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四年高等教育的成年人，还能让个小屁孩拿捏了？
为了“风蛇V9”，我屈辱但又带点侥幸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揣着对新鼠标的美好幻想，走进了我姐家。客厅里，李小宝正坐在地毯上，把一架崭新的乐高星际战舰拆得七零八落。他看到我，露出了一个能融化冰川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声：“舅舅！”
那一刻，我天真地以为，这会是一场温馨的、充满知识气息的舅甥互动。
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我走进的不是姐姐家，而是地狱的九十九个入口中，最折磨人的那一扇。
2
“来，小宝，我们先把这篇语文作业写了。”我从他的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语文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
作业是看图写话。图上画着：蓝天、白云、小鸟、绿树，一个小朋友在树下喂鸽子。非常和谐，非常简单。
“小宝，你看这图上有什么呀？”我循循善诱。
李小宝的大眼睛眨了眨，指着图，奶声奶气地说：“有雾霾。”
我愣了一下：“啊？这不是蓝天白云吗？”
“电视上说，灰蒙蒙的就是雾霾。”他一脸笃定。
“……行，那就算有雾霾吧。你看这个小朋友在干嘛？”我决定顺着他的思路走。
“他在用有毒的小米喂鸽子。”
我的血压开始有轻微的波动。“为什么是有毒的？”
“因为他想把鸽子毒死，然后抓回去让妈妈做成烤乳鸽。”李小宝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科学事实。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小孩子的想象力是丰富的。我挤出一个微笑：“这个……思路很新颖。但老师可能更希望我们写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这个小朋友很有爱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