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控的感觉像一条冰冷的蛇,瞬间缠上我的脊椎。他竟敢反抗?他怎么敢!六年了,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过话。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陷进真皮座椅里,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

“你自己想演的东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更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秦墨,你告诉我,六年前是谁把你从那个垃圾堆里捡出来?是谁替你填上那个无底洞?是谁把你塞进第一个剧组?是谁替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我细数着功劳簿,像展示战利品,每一桩每一件都是钉死他良心的钉子。

我倾身向前,车厢顶灯在我眼前投下阴影,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那是我选的牌子。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我要把他扎醒,把他扎回那个乖乖听话的位置:“没有我凌薇,你现在可能还在阴沟里挣扎!你告诉我,什么是你自己?你今天的这一切,哪一样不是因为我?!”

我能看到他脸色瞬间惨白,像被抽干了血。他扭过头看窗外,霓虹灯流在他瞳孔里划过一道道虚幻的光带,喉咙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沉默。又是这种该死的沉默!比争吵更让我心烦意乱。

赢了。我本该觉得痛快。可为什么,心脏深处某个地方,猛地抽搐了一下,泛起一股尖锐的、让我恐慌的酸涩?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他下车,背影决绝,没回头看我一眼。车门关上,发出沉闷的“砰“声,像给这场争执画上一个休止符。

那丝酸涩迅速被滔天的怒火烧干。他居然敢用沉默反抗我!他居然为了那个可笑的“自我”质疑我?我盯着车窗外他那栋豪华公寓的入口,像盯着一个失控的变量。不行,绝不能失控。

我拿起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我发烫的掌心。拨号,声音稳得像淬过火的钢:“给我盯紧秦墨。还有,查一下陈导那个项目,所有最近和他接触过的新人,尤其是那个叫沈心怡的。“我的语速很快,不容置疑。

电话挂断。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运行声。我闭上眼,指节用力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沈心怡...那个选秀出来的小姑娘,眼神干净得刺眼。秦墨最近确实提过两次,说她“有灵气“。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处处是疑点。

失控。我绝不允许。无论是事业,还是人。

战争开始了。无声,却硝烟弥漫。

台前,我们依旧是完美搭档。电影节红毯上,他体贴地为我拎起裙摆,镜头下,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得能拿奥斯卡最佳表演奖。我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但他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仿佛那晚车里的争吵只是我的幻觉。

幕后,每一句对话都变成交锋,每一个眼神都在衡量。我的助理悄悄告诉我,秦墨的私人手机最近通话频繁,而且都是用一个新号码。

他居然学会了我的手段,在下一个关于“演员初心”的深度访谈里,他避开我审核过的标准答案,看着镜头,眼神真诚得近乎脆弱:“我觉得...演员有时候很像提线木偶,光鲜,但不由己。我常常怀念刚入行时,能为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全身心投入的那种纯粹。那可能不赚钱,但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