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血参便送到了昭阳殿。
“陛下,臣妾宫里的炭火气味重,闻着头晕……”内务府立刻换上了最好的银骨炭。
“陛下……”
我的要求合情合理,全都关乎“养好身子”。他无一不允,甚至乐见其成。毕竟,这具身体越康健,能为他心上人提供的“药效”就越好,不是么?
与此同时,我暗中联络了家族。
沈家并非显赫望族,却执掌着帝国一半以上的漕运与边关粮草调配。父亲沈川是个明白人,早年送女入宫固宠是常情,但若知道女儿和外孙只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甚至药渣,他会如何选择?
我并未直言真相,只借孕中多思为由,屡屡召母亲入宫。一次“偶然”让母亲“撞见”我孕吐得厉害,脸色苍白却强颜欢笑,对着御赐的“安胎补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抗拒。
母亲的心疼和疑惑很快传达到了父亲那里。
沈家开始以更隐蔽的方式,悄悄巩固自身的势力,并在朝堂上,不再像以往那般对萧衍的一切旨意唯命是从。几次关于漕运调度和粮草安排的争议,沈家态度罕见地强硬。
萧衍似乎有所察觉,但并未深想。或许在他眼里,沈家不过是仗着贵妃得宠,稍稍拿乔罢了。一个即将被彻底榨干利用价值的家族,不值得他过多费心。他的全副心神,大半都在宫外那个别院里。
我需要的,正是一个他无法分心他顾的时机。
通过母亲,我找到了一个人——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用毒大家,如今隐姓埋名于我家一处庄园的薛先生。
我将偷偷收集来的、萧衍赏赐的“补药”残渣,混在一堆寻常药材中,送出宫交由薛先生查验。
数日后,母亲的回信缝在进宫请安的嬷嬷衣角里。
“珠儿,薛先生言,此药方极为古怪阴毒,名为‘移丹挂’。需以特定体质女子为皿,辅以诸多珍稀药材长期温养,实则将药毒逐步沉淀于女子气血脏腑之中。待时机成熟,或取其心头血,或炼其骨血为引,可移接他人经脉,祛除沉疴剧毒。然为皿者……必遭反噬,气血枯竭而亡,且过程痛苦万分。先生嘱:若遇此术,速避!”
指尖猛地收紧,薄薄的信纸被攥得扭曲。
移丹挂。
气血枯竭而亡。
好一个“舍不得让月儿冒险”!
原来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榨干之后,被拆骨吸髓,成为救他心上人的最后一味药!
冰冷的杀意,从未如此清晰地盘踞在心口。
腹中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他“时机成熟”之前,先下手为强。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边关突发急报,邻国蠢蠢欲动,萧衍不得不连夜召集重臣议事,甚至需御驾亲征前往督师,以稳定军心。
消息传来时,他正陪我用晚膳。
他眉头紧锁,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焦灼。我知道,那焦灼不仅为了边关,更为了别院里那个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女人——他的离开,意味着“药引”的供应可能会中断。
“陛下不必忧心臣妾,”我放下玉箸,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国事为重。臣妾在宫中定会好好安胎,等着陛下凯旋。”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深沉,演技依旧无可挑剔:“明珠,委屈你了。待朕回来,必好好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