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我面前,捡起地上的手机,然后,当着我的面,轻轻一捏。
手机屏幕应声碎裂,机身在他手里变成了一块废铁。
“许念。”他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坐回你的电脑前。”
“开始写。”
“这一次,写点我喜欢看的。”
“比如……你是怎么爱上我的。”
**4. **
我别无选择。
我又坐回了电脑前。
言随就坐在我身后,像个监工。
我看着空白的文档,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写我怎么爱上他?
开什么玩笑。
我是个写虐文的。我的人设是“没有心的码字机器”。
读者都说,想从我的文里抠出糖,比复活甲还难。
“写。”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键盘上。
行。
写就写。
你不是要糖吗?我给你工业糖精。
我脑子里闪过市面上最流行的十几种甜宠套路。
霸道总裁爱上我?办公室恋情?还是破镜重圆?
我决定用最俗,但也最不容易出错的一种。
英雄救美。
我开始敲击键盘。
【深夜,许念加班回家,在小巷里遇到了几个流氓。】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三拳两脚就解决了所有敌人。】
【他逆光站在那里,对她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像月光:“别怕,我来了。”】
我写得很顺。
毕竟这种情节,我闭着眼睛都能写八百个版本。
但我身后的言随,一直没有动静。
我有点心虚。
这种工业糖精,他不会不满意吧?
我硬着头皮继续写。
【许念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坠入了爱河。】
写完这一句,我感觉自己快吐了。
太腻了。
太假了。
这种剧情,放在我的小说里,会被读者骂到祖坟冒青烟。
“呵。”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我身体一僵。
“这就是你理解的‘爱’?”言随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廉价,虚假,像街边三块钱一斤的糖果。”
“……”我没说话。
“继续写。”他说。
我咬了咬牙,继续。
既然你不喜欢甜的,那就来点刺激的。
我删掉了刚才所有的内容。
重新开始。
【言随将许念囚禁了起来。他折断了她的翅膀,将她变成一只只能为他歌唱的金丝雀。】
【在无数个日夜的强制占有和折磨中,许念的恨意,渐渐扭曲成一种病态的爱。】
【她发现,自己离不开他了。这种痛彻心扉的占有,是她唯一的归宿。】
这是我最擅长的路子。
强制爱,斯德哥尔摩。
流量密码。
我写得越来越投入,甚至忘了身后还坐着一个活生生的男主角。
写到一半,我感觉脖子有点痒。
我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
结果,摸到了一手湿黏的液体。
是血。
我猛地回头。
言随坐在那里,脸色比之前更白了。
他身上那件黑袍的伤口处,正在往外渗血。
我写的剧情,正在他身上实时上演。
不是,我写的不是强制爱吗?怎么会让他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