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我心头火起，胸膛剧烈起伏。我多想冲上去，告诉他，我才是周云秀的丈夫！可看着她身后那对龙凤胎，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算什么丈夫？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消失了整整八年。
“我叫陆卫国。”我盯着那个男人，一字一句地重复，“是她丈夫。”
“胡说！”男人厉声喝断我，“卫国同志是烈士！八年前就牺牲了！你冒充烈士，是犯法的！”
他说得义正辞严，户籍科里办事的几个人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周云秀却甩开了他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滚落。“不，是他，是他……”她踉跄着扑过来，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仿佛要确认我是不是一个幻影，“卫国，真的是你？你没死？”
我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那份颤抖，也传到了我的心上。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八年的思念和委屈在此刻冲破了闸口。
“我没死。”我哑声说，“任务特殊，不能联系。”
一句话，解释了所有。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那哭声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更有八年独自支撑的辛酸。
我僵硬地抬起手，想要抱住她，可那对龙不远处的凤胎，像两根钉子，钉在我的视线里。
那个小女孩，躲在王姓男人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又害怕地看着我。而那个男孩，依旧站在原地，小小的拳头攥得死死的，他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审视和……怨恨。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妈！”男孩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又冰冷，“他是谁？你不是说爸爸是英雄，已经去天上抓坏人了吗？”
周云秀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慌乱地擦掉眼泪，转身想去拉男孩的手，“念念，他……他就是爸爸。”
叫念念的男孩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爸爸是烈士，不是你。你是坏人，是来抢我妈妈的！”
童言无忌，却字字诛心。
那个姓王的男人也走了过来，脸色复杂地看着我们。他叹了口气，对周云_秀说：“云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先带孩子回家，你们……你们慢慢说。”
他表现得体贴又大度，像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
周云秀六神无主，只能点点头。她想拉我的手，又看看孩子，满脸为难。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对她说：“你先带他们回去，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我需要冷静一下。这个重逢的场面，比我想象中任何一次任务都要复杂，都要让我心乱。
周云秀带着孩子和那个男人走了。小女孩一步三回头，而那个叫念念的男孩，从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棵倔强的小松树。
户籍科的同志看着这场闹剧，小心翼翼地问我：“同志，您……真是陆卫国？”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一等功勋章，连同组织上开的证明文件，一起放在了桌上。
金属的勋章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也像是在我空洞的心上，敲出了一道裂缝。
03
户籍很快就补办好了。当我拿着那张崭新的户口本，重新成为一个“活人”时，却没有丝毫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