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
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气味——是雨后的泥土腥气,混杂着一种……像是旧物腐朽的沉闷味道。
是从衣柜里渗出来的吗?
我停在柜门前,手指冰凉得几乎失去知觉。
柜门的镜面映出我一个模糊扭曲的影子,惨白,惊恐,不像人样。
里面会是什么?一场空,证明我只是疯了?还是……
我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冷的实木柜门,猛地一拉。
衣柜里的东西塞得有些满,但井然有序。我的衣服整齐地挂着。
然而,就在一堆素色外套和连衣裙中间,一抹刺目的红,突兀地撞入眼帘。
是小雨最爱穿的那条红色连衣裙。
V领,收腰,裙摆散开如火。
她总说这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可这条裙子……我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地记得,它应该在小雨去世后,连同她其他大部分遗物,一起被母亲收捡起来,封进箱子,放在了老家院子的储藏室最深處。
它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城市的家中,我的衣柜里。
它甚至还在微微晃动。像是刚刚有人穿着它急促地转过身,裙摆旋转未歇。
又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气息吹拂着,兀自摇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刻被轰得粉碎。
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头淋下。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慢慢探向那抹猩红的裙摆。
我想碰碰它,确认它不是幻觉。我想把它扯下来,扔得远远的——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布料的刹那。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流断响。
身后书桌上,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不,不止是手机,是整个房间,整个房子,所有的一切光源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猛地压了下来,沉重得让人窒息。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原地,手指还僵在半空,离那红裙只有一线之隔。
心脏停跳了一拍。
然后,一个声音,贴着我身后极近的距离,轻轻地、清晰地响起来。
带着我熟悉的、她生前撒娇恶作剧时特有的、那一点点拖长的尾音和小得意的语调。
“猜猜我为什么回来?”
呵气如冰,擦过我的耳廓。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先于崩溃的意识做出了反应。
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啸,每一根神经都绷紧欲断。
我甚至叫不出来,喉咙像是被那双看不见的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极其短暂的、被掐断般“啊”地一声抽气。
我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几乎扭伤自己,手臂胡乱地在身前身后的浓黑里挥舞,试图推开什么,或者只是徒劳地想要抓住一点凭依。
身后空无一物。
只有更深沉、更粘稠的黑,严丝合缝地包裹上来。
那声轻笑的余韵似乎还冰冷地黏在空气里,贴在我的皮肤上。
跑!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我所有的僵直和恐惧。
我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里卧室门的方向扑去,手脚并用地在黑暗中爬行,膝盖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阵钝痛炸开,却根本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