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折不吭声了，别过脸退开两步。
我也说不下去了，起身。
周折叼了根烟，跟在我后面含糊问：
“去哪儿？哥送你。”
真会给自己抬辈分。
我哥就在旁边躺着呢，他算哪门子哥。
“跟你待久了晦气，我找条河跳下去洗洗。”
身后咔哒一声打火机响，薄荷蓝莓的烟草味顺着风裹住我。
我怎么躲也躲不开。
周折嗓音低哑：
“那不行，你哥会找我麻烦的。”
放屁。
我哥要真能找他麻烦，
他早就数罪并罚下去陪我哥了。
车停得不远，我靠在车边等他抽完烟。
车窗灰蒙蒙的，映出一张漂亮的脸。
如果嘴唇再厚些，眼距再近些……
再长两年，应该就和秦屿一模一样。
我心口紧了紧，抬手点窗上另一道影子：
“周折，你把我养在身边，不会是为了让我给我哥当替身吧？”
他一口烟呛在嗓子里，偏头咳了半天。
眯着眼回头骂我：
“你tm真把老子当畜生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换了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他把烟头碾灭在地上，回得敷衍：
“忘了。”
我没追问，只让他分我一根试试。
周折拧着眉把我塞进车里：
“什么都敢要，你把老子当哆啦A梦？滚进去。”
“……”
行，下次找我哥又有话说了。
……
到家后，我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一个本子。
之前跟着我哥骨灰一起送回国的，
只有一张病历单和一沓遗书。
病历上全是英文术语，我看不懂，找医生翻译。
秦屿得了脑癌，晚期。
他去Y国，就是去等死的。
至于那一沓遗书。
说来好笑，
写的全是周折的喜好，和跟他相处的注意事项。
我哥想让我跟着周折，别得罪他，好好活着。
只可惜我一身反骨，
不仅没有好好遵守，倒是把上面内容一条条犯了个遍。
可随着划掉的内容越来越多，
周折非但没撵我，反而看得更紧了…
我翻着本子里夹着的泛黄的纸页，
笔尖熟练地划掉一行：
『周折不抽烟，更不喜欢烟味，阿惑，你也不要抽烟。』
被风吹了一路，
身上薄荷蓝莓的烟草味依旧没有散干净。
我盖上笔敲了敲本子。
讲个笑话。
周折不抽烟，更不喜欢烟味。
05
临近开学，
周折叫来助理，说要在学校附近买套房。
我扒开那堆户型图，特别实诚地问他：
“你敢让我一个人住？不怕我天天喝到烂醉、夜不归宿？”
周折手里的烟抖了两下才递到嘴边：
“谁说是给你一个人住的？”
“什么意思？”
他扯着嘴角笑：
“为了防止某些人彻底放飞自我，哥哥亲自去给你当陪读。”
我：？
我亲哥都没这么管过我。
“你缠着我干什么？公司不用管了？”
“公司养那么多人不是吃干饭的。”
“那你没别的事要做？非得死跟着我？”
周折还真认真想了一会儿，杵灭烟，吐出四个字：
“就想跟着。”
我：“……”
说不过他，我掏了掏兜。
